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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千夜铃兰书 > 第18章 母树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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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舟停靠在星系巨树的基部,如同尘埃落于山麓。林晚步出船舱,脚下是干枯皲裂的树皮,延展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大陆。空气中弥漫着衰败的气息,那是星辰熄灭后的尘埃与希望凋零的味道。

萧绝的螭纹星图变得黯淡,他感应到这片星空下流动的并非能量,而是深沉的疲倦。“它太累了,”他低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维系了亿万年的文明摇篮,耗尽了它的生机。”

男孩蹲下身,将手按在枯槁的“地面”上。他携带的地球土壤中,那几株小花迅速枯萎,但它们的种子却悄然渗入树皮的裂缝。与此同时,他眼中闪过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悲伤与理解,他抬头看向林晚照,轻声说:“它在哭。”

林晚照的长生纹与脚下的巨树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无数破碎的意念涌入她的脑海——并非语言,而是景象与情感:一颗颗星球如同果实被精心培育、成熟、然后送往宇宙;一个个文明从萌芽到兴盛,如同树上的繁花绽放;然后是漫长的消耗,母树的能量被一点点抽空,却得不到反哺,直至凋零。那些悬挂在枝头、被它最后力量勉强维系着的濒死星系,是它无法放下的孩子。

“它不是需要能量,”林晚照恍然大悟,心口因共情而揪紧,“它需要的是……生命的回响,是它所哺育的文明,对存在本身的感念与延续。”

金星浮游文明理解了她的意思,它们分散开来,如同缥缈的云雾,开始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模拟出它们母星曾经有过的、基于硫化学的绚烂极光。水星熔岩精灵则聚集起来,它的核心再次发光发热,并非为了推进,而是模拟一颗微型恒星的温暖与光明。

火星的银蓝植株,将其编译星图的能力用于另一种表达。它们引导着这些光与热,在巨树主干上,勾勒出一个个它们所知的生命星系的轮廓,描绘着那些世界里依然在上演的文明故事。

这微弱的、由回忆与感念构成的“生机”,如同甘露滴入干涸的土地。巨树那庞大到难以感知的意志,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最近处一条枯萎的枝干上,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绿色脉动,如同心跳般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有效果!”萧绝的螭纹星图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生命信号。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这点滴的感念,对于濒死的星系巨树而言,如同杯水车薪。

林晚照走向花舟,轻轻抚摸着那株作为舵轮的发光铃兰。她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其中,不仅仅是关于朝雨的记忆,更是关于地球的:雨林的生命律动、海洋的潮起潮落、孩童的笑声、人类数千年的求知与探索、爱与牺牲……所有生命的坚韧与美好,化作一股温暖而磅礴的信息流,通过铃兰,注入巨树的脉络。

巨树的震颤变得明显起来。更多的细小绿意在树皮下游走,如同复苏的神经。

“我们需要更多,”林晚照看向无垠的枯萎树冠,目光坚定,“需要所有被它哺育过的文明,共同回应。”

花舟上的铃兰舵轮似乎听懂了她的决心,所有花瓣同时指向巨树深处的一个方向——那里,或许存在着一个能与所有“孩子”取得联系的核心。

新的旅程,在母树的躯体上开始了。他们的目标,是唤醒这沉默的宇宙园丁,告诉它:孩子们已经长大,现在,轮到我们来守护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