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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千夜铃兰书 > 第26章 冰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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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舟在凝固的星光中艰难前行,每深入一分,那无形的秩序枷锁便沉重一分。铃兰舵轮的光芒已微弱如萤,萧绝的螭纹星图运转缓慢得令人心焦。林晚照将掌心贴在冰凉的控制台上,感受着母树网络那头传来的、愈发急促的脉动——那是远方的家园在为他们担忧。

“坚持住。”她轻声说,不知是在对同伴,还是对自己。腕间的长生纹微微发烫,朝雨最后留给她的那抹微笑,此刻成了穿透这片死寂的光。

初晖的光粒在秩序场中明灭不定,它携着地灵族的那颗记忆石子,如同揣着一点温暖的炭火,在冰原上艰难跋涉。终于,在穿越一片如同镜面般平整的星尘后,他们看到了波动的源头。

那并非预想中的狰狞怪物,而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景象。

一颗破碎的星球核心悬浮在虚空之中,被无数条晶莹剔透的秩序锁链层层缠绕、封印。锁链上流淌着冰冷的光,构成无比繁复而精确的几何图案,将核心紧紧包裹,不留一丝缝隙。而在那被封印的核心深处,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意识体——它像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将自己囚禁在了亲手打造的、绝对安全的牢笼里。

“守序者……”初晖的光粒传递来一丝明悟,伴随着沉重的悲伤。它解读着那些秩序锁链上流淌的信息碎片,一段被尘封的往事缓缓浮现。

原来,这“守序者”曾是播种者文明中最富有才华的“韵律师”之一,负责调节新生星系的初始参数。但在一次实验中,一个原本充满生机的星系因参数失控而陷入混沌,最终坍缩毁灭。巨大的愧疚与对“失控”的恐惧吞噬了它,它偏执地认为,只有绝对的秩序才能避免悲剧重演。于是它将自己放逐到此,用尽力量构建了这个静滞之域,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试图将一切都冻结在“安全”的模板里。

“它不是敌人,”林晚照感到心口一阵闷痛,那蜷缩的光影让她想起朝雨在病痛中紧蹙的眉头,“它是个……迷路的家人。”

逻辑族的思考者试图分析锁链的结构,却发现其逻辑自洽到无懈可击,从内部根本无法破解。幻灵族的灵感结晶撞击着锁链,迸发出绚烂的火花,却无法在那完美的秩序上留下丝毫痕迹。

“它在害怕,”初晖的光粒靠近那蜷缩的意识体,传递出温暖的理解,“害怕变化,害怕错误,害怕……再次失去。”

林晚照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再试图去“破解”或“说服”,而是将意识沉入长生纹的最深处。她想起了朝雨教她认识的第一颗星星,想起了萧绝在棺中睁开眼时的那丝茫然,想起了男孩第一次让智慧藤蔓开花时的惊喜,想起了水星精灵牺牲自身时的决然,想起了亿万文明在母树网络中交织出的、充满瑕疵却生机勃勃的合唱……

这些记忆,这些情感,这些不完美却真实存在的瞬间,被她凝聚成一股温暖、包容、带着些许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意念流。她没有冲击那些锁链,而是像春风拂过冰面,像溪流浸润土壤,轻轻地将这份“不完美的美好”传递进去,包裹住那个瑟瑟发抖的意识核心。

“你看,”她的意念如同耳语,“混沌之后会有新生,错误之中藏着转机。我们都会犯错,但这并不可怕……”

被封印的核心剧烈地颤抖起来,秩序锁链发出刺耳的嗡鸣,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抵抗。那蜷缩的光影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尽的噩梦中,听到了一声遥远的呼唤。

突然,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一条晶莹的锁链之上。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如同冰河解冻,春回大地,那完美无瑕的秩序牢笼,从内部开始,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