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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贾珝与张梭正在书房内温习功课,一个讲论《大学》,一个揣摩时文,倒也安静融洽。忽见丫鬟春叶掀帘子进来,轻声禀报道:“三爷,老爷使唤人来叫,说是有事,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贾珝闻言,心下狐疑,不知贾政此时唤他何事。只得搁下书卷,对张梭歉然道:“张兄,家父相召,不得不暂离片刻,怠慢了。”

张梭忙起身道:“珝兄不必客气,正事要紧。”

贾珝整了整衣冠,便随着来人往贾政外书房去。刚进屋,就见贾政端坐在紫檀木大案后,面色不似往日般严肃,倒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郑重。他见贾珝进来,也不多言,只招了招手:“你过来。”

贾珝走近,贾政便将一封书信递到他手中,道:“宫里你大姐姐捎出来的家书,你也看看。”

贾珝双手接过,展开细读。信上元春先是殷殷问候了贾母、王夫人并贾政的身体,又道自己在宫中一切安好,请父母长辈勿要挂念。看到末尾,贾珝却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原来元春在信中特意提了一句,说“三弟弟得圣上提携,天恩浩荡”,又关切问起他的读书进益,请父亲务必用心教导督促。贾珝心下纳罕,他清晰记得那日亭中见驾,自己并未有何出众言辞,倒是张梭一番水利之论,颇得兴隆帝赏识,怎地圣上反倒格外关心起自己来了?

贾珝这边暗自思忖,贾政却哪里知晓他心中这些曲折。他只觉圣上日理万机,竟亲自过问儿子的学业,这真是了不得的隆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岂能不尽心竭力?当下便肃容考较起贾珝近日所读的经书时文来。贾珝虽心中存疑,但功课底子毕竟扎实,应对之间,引经据典,倒也条理清晰,颇见章法。

贾政听了,捻须点头,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又问起他是何时得见天颜。贾珝便将那日园中偶遇,以及张梭如何纵论天下水患利弊之事,择要述说了一遍。贾政初闻张梭竟敢在御前直言政事得失,也是吃了一惊,觉得此举未免大胆;但转念一想,此子不惧天威,心系黎民,正是读书人应有的风骨气节,反倒生出几分敬佩来。于是叮嘱贾珝:“这张梭是个有见识、有胆魄的,你当诚心结交,切不可怠慢了。”

贾珝笑着应了声“是”。贾政又嘱咐了好生读书、莫负圣恩等几句话,方才让他去了。贾珝走后,贾政独自在书房内,铺纸研墨,意欲练字静心,却总忍不住回想元春信中之语与圣上隆恩,嘴角不时勾起笑意,竟自傻乐出声……

贾珝从父亲书房出来,得了自在,也不急着回去寻张梭,信步在园中漫行。他心中仍在琢磨兴隆帝此举的深意。圣上特意通过大姐姐传话,让父亲严加管教自己的学业?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他那个灵巧的脑瓜飞快转了几转,将各种可能性都掂量了一番,却终究未能参透那九重宫阙内的帝王心术。正自思索不解,却在穿山游廊处,碰见了兴冲冲正要往怡红院去寻贾宝玉喝酒的薛幡。

薛幡一眼瞧见贾珝,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一把拉住:“珝兄弟!可巧碰上了!我正要去寻宝兄弟,走走走,一道喝酒去!上回你救了我,还没好好谢你呢,今日正好补上!”

贾珝见他这般,不由莞尔,心下暗想,你只要少惹些麻烦,便是谢我了。

然而薛幡却甚是坚持,定要设宴答谢,还说已打算叫上贾宝玉与贾琏一同作陪。贾珝先拿话堵他:“那青楼楚馆之地,我可是不去的。”

薛幡一听,哈哈大笑,拍着胸脯道:“放心!我的好兄弟!你薛大哥如今早已学乖了,再也不去那些个腌臜地方招惹是非。今日带你们去个清雅的好去处!”贾珝听他说的信誓旦旦,虽仍是半信半疑,却也被他连拉带劝,哄着一同去了。两人果然又去邀了贾宝玉与贾琏,贾宝玉见贾珝竟也同往,大感意外。四人遂上了马车,辘辘驶出了荣宁街。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雅间之内,贾珝皱着眉低语一句。他就知道薛幡这厮绝无可能真正改性。但见这屋内陈设虽极尽华丽,茜纱笼烟,馨香扑鼻,几名身姿曼妙、衣着甚为轻薄的舞娘正穿梭斟酒,语笑嫣然。贾珝看着凑到身边、眼波流转欲为自己斟酒的妩媚女子,只觉得一阵头痛。

薛幡却浑然不觉,左拥右抱,得意道:“珝兄弟,我这回可没骗你吧?哥哥我早就不去那些不上台面的青楼了!这‘荟芳园’里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知情识趣,岂是外边那些庸脂俗粉可比?这才是我等该来的风流雅地!”

贾珝无奈,转眼瞧去,只见右侧的贾宝玉已与一个伶人厮磨着要吃她唇上的胭脂;左边的贾琏亦是放浪形骸,左右各揽着一个姐儿,调笑不止。再看自己身旁那女子愈发贴近,他心中烦闷,实在坐不住,只得寻了个“更衣”的借口,起身离席,想到外间透透气,顺便寻机溜走。谁知刚转出喧闹的廊子,于那灯影朦胧、丝竹缭绕的楼阁间隙处,竟瞥见了一个绝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的熟悉身影——魏王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