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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珝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这太上皇突然现身,果然并非偶然!他立刻收敛心神,上前一步,重新端正行礼,声音清朗却不失恭谨:

“回太上皇,学生便是贾珝,拜见太上皇万岁。”

“嗯,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太上皇的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随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珝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垂落,不与御座上的目光直接对视,但已然能感受到那道深邃、带着审视与探究意味的视线在自己脸上逡巡。他能感觉到那目光似乎在自己和身旁的贾宝玉之间做了个微妙的比较。

片刻,太上皇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倒是……有几分像你祖父年轻时的模样。荣国公当年,也是这般挺拔精神。”

贾珝心中微凛,立刻谦逊地垂下头:“太上皇谬赞,先祖荣公乃开国功臣,学生资质愚钝,万万不敢与先祖相提并论。”

“呵呵,回去坐吧。”太上皇似乎笑了笑,挥了挥手,“朕今日就是闲来无事,过来找老太妃说说话,顺便瞧瞧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必拘礼。

“谢太上皇。”贾珝再次行礼,这才沉稳地退回自己的座位,腰背依旧挺直,只是心神已然高度集中。他感觉得到,这位太上皇绝非“闲来无事”那么简单,刚才那句关于祖父的话,更像是一种开场和试探。

太上皇见贾珝虽然恭敬,但并未被自己的突然出现和问话吓住,举止依旧从容,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他转而看向甄老太妃,仿佛真的只是来闲聊一般,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烦恼”:

“老太妃啊,朕这几日,总是睡不安稳呐。”

甄老太妃何等人物,立刻顺着他的话,关切地问道:“哦?太上皇有何忧心之事,不妨说出来,或许臣妾也能分担一二?”

太上皇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说来也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就是朕苦思冥想,那蜀东进贡的蜀锦……哎,实在是让人心烦。”

“蜀锦?”甄老太妃配合地露出疑惑之色,“蜀锦精美绝伦,乃是贡品上选,太上皇为何会为此烦忧?”

“唉,你是有所不知啊。”太上皇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那南边的蛮族,近年来愈发猖獗,屡屡在商路上劫掠往来客商。搞得那些蜀地商人,如今是谈‘出蜀’色变,走一趟商路都提心吊胆,如同闯那龙潭虎穴一般。朝廷也不是没想过派兵围剿,可那些蛮子狡猾得很,大军一到,他们就缩回深山老林,踪迹全无;大军一走,他们又出来继续为非作歹。长此以往,这上好的蜀锦都难以运出蜀地,市面上流通的越来越少,价钱自然是水涨船高。”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又放下,脸上露出一种“连朕都深受其害”的表情:“如今啊,就连朕,想寻一匹合心意的、顶级的蜀锦来做件新衣裳,都难觅其踪了!你说,这愁人不愁人?哎,真是愁煞朕也!”说着,还连连摇头,仿佛真为此事寝食难安。

坐在下首的贾珝听得心中一阵无语,额角险些要冒出黑线。您这演技……未免也太浮夸了些。

他暗自腹诽,太上皇和皇帝会缺蜀锦做衣裳?只怕内库里堆放的顶级蜀锦,都够开好几个绸缎庄了!贾府库房里都有不少存货。不过,抛开这拙劣的借口,太上皇提到的蜀锦因南蛮劫掠而价格飞涨、流通受阻的情况,倒是实情。看来这“蛮患”对蜀地经济的负面影响确实不小。

就在贾珝心中吐槽之际,太上皇的目光毫无征兆地再次射向他,语气随意地问道:

“三郎啊,你读了那么多书,见识想必不凡。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啊?”

“我?”贾珝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点到自己头上了?他瞬间明悟,原来太上皇前面铺垫了那么久,演了这么一出“为蜀锦发愁”的戏码,最终目标竟是自己。可他与太上皇素未谋面,为何独独要考校他?

难道……是兴隆帝在太上皇面前提到了自己?

他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躬身回道,语气带着十足的谨慎:“回太上皇,学生惶恐!此乃关乎地方安宁、商贸畅通之要务,学生年幼,见识浅薄,岂敢妄议国事?”

“诶!”太上皇故意拉长了声调,脸上带着一种“你太见外了”的表情,摆了摆手,“什么国事不国事的?朕现在说的是朕找不到合心意的蜀锦做衣裳,这是朕的‘家事’!你但说无妨,说错了,朕还能怪罪你一个孩子不成?只管放宽心说!”

贾珝听得眼角又是一阵微不可察的抽搐。家事?您老人家这家事牵扯得可真够广的! 他心中苦笑,知道这“蜀锦难题”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贾珝身上。贾母和王夫人手心捏了一把汗,既希望贾珝能表现出色,又怕他言多必失。

贾宝玉则是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为何话题突然就转到蜀锦和蛮人身上,还扯到了三弟。甄老太妃则是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贾珝深吸一口气,知道此时再推脱反而显得无能且不恭。他心念电转,将前世所知的一些治理边患、安抚少数民族以及发展经济的理念,与当下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快速结合。他再次躬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开口道:

“既然太上皇垂询,以‘家事’相论,那学生便冒昧,姑妄言之。学生以为,对待蜀南之患,或可尝试‘刚柔并济,疏堵结合’之策……”

“哦?何为刚柔并济,疏堵结合,你倒是说说”太上皇眼神看向贾珝。

贾珝不慌不忙的回道:“回太上皇,南蛮屡犯边陲,看似凶悍,实则多因瘴疠之地物产稀薄,耕织器具匮乏所致。”他略顿一顿,“昔年武侯征南,七擒七纵孟获,非不能杀,实不愿杀。活孟获可安百寨,死蛮王徒结千仇。”

说着微微抬头,目光澄澈:“今若效古贤之智,当以德化怨,以仁消戾。开放边市,使彼得以皮毛山货换粟米盐铁;传授犁铧之技,令其告别游猎之苦。更可择蛮部首领取京中虚职,赐蜀中田宅,以圣恩化解戾气。”

语至此处,他袖中手指轻轻划过年久磨损的金砖缝:“此四策若行,不须刀兵相见,三十年间,蛮民自当渐习华俗,永息边衅。”

话音落处,殿外恰好传来三声云板,余音在雕梁画栋间悠悠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