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的信仰动摇，其影响第一时间就传导到了花果山。
盘踞在万妖圣地上空，由亿万生灵信仰和功德汇聚的气运金龙，出了问题。
它那曾经金光灿灿的龙鳞，正在快速变得黯淡、斑驳。
庞大的龙身上，更开始浮现出黑色的细线。
那黑气散发着不祥与破败，啃食着金龙的本源，让它发出无声的哀鸣。
花果山，水帘洞福地。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
地仙之祖镇元子浑身发抖地跪在他的宝贝人参果树前，面色惊骇。
就在刚才，他正给自己的心肝宝贝梳理枝叶。
突然，一片翠绿的叶子，就在他指尖毫无征兆地变得枯黄，化作飞灰。
镇元子当场就懵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又是一片叶子，紧跟着枯黄、碎裂。
一片，两片，三片……
这对于视人参果树为性命的镇元子而言，简直是割他的肉！
“是谁！是谁在暗中诅咒我的宝贝！！”
镇元子双目赤红，几近疯魔，地书在他周身盘旋，大地母气冲天而起，几乎要把花果山翻个底朝天。
然而，他什么都没感应到。
没有敌人，没有诅咒，没有邪法。
那枯黄，是来自于这株天地灵根内部，一种源自根本的衰败！
另一边，练功场上。
杨戬正盘膝而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他的三尖两刃刀。
神兵在他手中极为温顺。
然而，就在他擦拭到刀锋处时，手腕鬼使神差地一抖。
这种失误，对于力量控制已入化境的三界战神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
“嗤啦——”
一声轻响。
锋利的刀锋，竟在他那万法不侵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细微血痕。
一滴金色神血渗出，滴落在地，将一块万年顽石腐蚀出一个深坑。
整个练功场，一片死寂。
所有正在操练的小妖都停下动作，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三界战神……被自己的兵器……划伤了？
这事简直离谱！
杨戬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那道细微的伤口，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心底生出一丝烦躁。
如果说镇元子和杨戬的遭遇，只是让圣地的气氛有些诡异。
那么猪八戒的遭遇，则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慌。
“呜哇——！我的牙！俺老猪的牙啊！！”
水帘洞外，猪八戒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在他旁边，一颗刚咬了一口的九千年蟠桃躺在地上。
他的嘴角，一道血迹顺着獠牙流下。
就在刚才，这位天蓬元帅正准备享用一枚陈凡特批的极品蟠桃，慰藉他最近“辛勤工作”的“疲惫心灵”。
他满怀期待，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然后……“咔嚓”一声脆响！
预想中的香甜软糯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剧痛！
他，猪八戒，堂堂天蓬元帅，金仙级的肉身，竟然被一颗灵果给活生生硌掉了一颗牙！
而且还是他最宝贝，用来拱白菜的那颗！
“没天理了啊！吃桃都能崩掉牙！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圣！大哥！这破地方的风水绝对有问题！咱们赶紧分行李散伙吧！”
“肯定是有人嫉妒俺老猪的英俊，在桃子里藏了金刚钻！杨戬，是不是你干的？！”
猪八戒的鬼哭狼嚎，让整个花果山都笼罩在压抑不安的阴霾之中。
这已不是小事。
镇元子的人参果树是天道级的灵根，杨戬的肉身是准圣级的战体，猪八戒的牙……额，猪八戒的牙虽然不值钱，但蟠桃是王母的招牌产品！
这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在同一天内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所有人都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让一切都朝着最倒霉、最荒诞的方向滑落。
水帘洞内，气氛凝重。
镇元子脸色铁青，杨戬沉默不语，哪吒焦躁地踩着风火轮来回打转，沙僧面无表情，但抓着降妖宝杖的手却越收越紧。
猪八戒还在角落里捂着嘴哼哼唧唧，控诉着这个世界的不公。
“是‘气运反噬’。”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九天玄女从内洞走出，她刚结束推演，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的根基，在人间。”
她对着众人：“我们在大唐国境降雨，收获亿万凡人信仰，才凝聚了圣地的气运。”
“可现在，有人在人间散播灾厄，动摇了我们的信仰根基。”
“信仰，就是命脉。信徒的恐慌与背弃，会直接反噬到我们自身的气运上。”
九天玄女伸出手指，指向洞外那条黯淡无光，缠绕着黑气的气运金龙。
“你们遭遇的一切，都只是开始。”
“人参果树枯萎，神兵反伤其主，灵果化为凶器……这些，都是气运衰败的体现。”
她的话，让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若不尽快解决人间界的信仰危机，稳固我们的气运。”
“那么，无需天庭和灵山动手，我们自己，便会在这无穷无尽的‘倒霉’中分崩离析，最终自我毁灭！”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猪八戒的哭嚎声都停了，他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恐惧。
分崩离析？自我毁灭？
那俺老猪岂不是连散伙饭都吃不上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主座上那个从始至终翘着二郎腿，悠哉品茶的身影。
陈凡。
他们心里都清楚。
这一次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
它的名字，叫“命运”，叫“天数”，叫“法理”。
这是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刺不穿的，也是镇元子的地书防御不了的。
面对这种层面的打击，饶是这些三界大能，也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他们所有的神通法宝，在“运气”面前，都成了笑话。
陈凡，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男人，这一次，也陷入了他穿越以来，最棘手的困境。
在众人混杂着期盼、担忧与绝望的注视下，陈凡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愁云惨淡的众人，非但没有忧虑，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哦？”
“不玩打打杀杀，开始跟我玩规则了？”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