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五集团军军长一拳砸在桌上，巨大的地图沙盘被震得嗡嗡作响。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通讯参谋，那眼神，要把人活活吞了。
通讯参谋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重复道：“报告军长！
边防四号雷达基地，于十五分钟前，失联。
失联前最后传回的信息是……遭遇不明武装袭击。”
整个指挥室，落针可闻。
边防四号雷杜基地！
那可是部署在争议区东段，楔入敌人防线最深的一颗钉子！
是监控整个区域空域的眼睛！
“混账！”
军长一把抓起桌上的武装带，亲自扣在腰间。
“他们敢！他们怎么敢！”
“正面战场被一个女人吓得屁滚尿流，就只敢在背后搞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
“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吗！”
怒吼声在指挥部里回荡。
所有人都知道，军长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阿三国。
虽然袭击者身份不明，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用这种手段，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参谋长！”
军长猛地回头。
“到！”
集团军参谋长一步跨出，身姿笔挺。
“你，立刻带一支侦察队过去！直升机！给我用最快的速度！”
“我要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参谋长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军长叫住了他，“我再给你一个任务。”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戳在阿三国边境的一个前沿机场上。
“让33师动起来！所有的远程火力单元，全部进入战备状态！炮口对准这里！”
“只要你那边查实了是阿三干的，我立刻向战区请命！”
“打响第一枪！”
参谋长眼神一凛，重重点头：“明白！”
他顿了顿，补充道：“军长，我请求北斗战略突击队随我一同前往！”
“基地驻守的是一个护卫连，如果遭遇毁灭性打击，伤员数量绝对不会少。”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徐澈和他的团队，有能力进行最大程度的战场急救。”
军长没有丝毫犹豫。
“准了！”
“告诉徐澈，让他带上所有能带的医疗设备！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把我们的兵，给我活着带回来！”
“是！”
命令层层下达。
五分钟后。
两架经过改装的直10武装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拔地而起，冲入漆黑的雪夜。
第一架飞机上，坐着神情凝重的集团军参谋长，
以及徐澈带领的北斗战略突击队。
第二架飞机上，则是参谋长助理，
和前来协同行动的黑虎特种大队A分队队长袁朗，
以及他们携带的大量医疗器械和物资。
十分钟后。
直升机抵达了四号雷达基地的上空。
参谋长从舷窗向下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昔日矗立在雪山之巅的雷达天线，已经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整个基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哪怕在高空，都让人几欲作呕。
“降落！”
直升机在基地外围的一片空地上悬停，放下绳索。
徐澈第一个滑降落地，脚刚一沾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一沉。
残垣断壁，焦黑的弹坑，随处可见的弹壳和爆炸物碎片。
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战友。
伤亡，超过百人。
整个护卫连，几乎被打残了。
“徐澈！”
参谋长落地后，双眼通红，一把抓住徐澈的胳膊，
指着满地的伤员，声音都在颤抖。
“救人！”
“全力救人！”
“是！”
徐澈重重一点头，立刻通过耳麦下达指令。
“袁朗！带你的人，五分钟内，搭建临时手术帐篷！”
“何璐！叶寸心！你们带所有女兵，立刻对伤员进行分级！
红色标识重伤，黄色次之，绿色轻伤！快！”
“陈国涛！李二牛！你们带所有男兵，把医疗器材全部搬过来！”
“所有人，动起来！”
一声令下，两支国内最顶尖的特种部队，立刻化作两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黑虎特种大队的队员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一片空地，搭建起野战手术帐篷。
北斗突击队的女兵们，穿梭在伤员之间，冷静而迅速地进行伤情判断和标记。
男兵们则扛着沉重的医疗箱，飞奔在雪地里。
整个救援现场虽然忙乱，却井然有序。
两个小时后。
后续的善后部队和医疗队终于赶到。
大部分经过初步处理的伤员，被陆续用直升机转运至后方医院。
临时手术帐篷里。
徐澈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白气。
这是他完成的最后一台手术。
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士兵，左腿被炸断，腹部被弹片贯穿。
“排长……”
士兵从麻醉中醒来，嘴唇干裂，声音微弱。
“我的腿……我的腿还在吗？”
徐澈沉默了一下，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听我说。”
“你的命，保住了。”
“但是腿……没保住。”
“不止如此，弹片伤到了你的脊椎神经，
你……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高位截瘫。
这四个字，徐澈没有说出口。
但士兵听懂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
徐澈心里堵得发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任何语言，在这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用力地握了握士兵的手。
“活着，就有希望。”
走出帐篷，陈国涛和何璐立刻迎了上来。
“队长。”
陈国涛的脸上还沾着血迹，声音有些沙哑。
“天枢小队负责的区域，共发现伤员四十七名，其中重伤员九名，全部处理完毕。”
何璐接着汇报：“摇光小队负责区域，发现伤员四十九名，
重伤员十三名，也全部处理完毕。”
“我们两队，一共处理了九十六名伤员。”
“其中，需要紧急手术的重伤员，共有十三名。”
“我们一共进行了十三台现场手术。”
徐澈抬起头，看着他们。
“结果。”
陈国涛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
“十三台手术，全部成功！”
“在我们接手之后，所有伤员，无一死亡！”
陈国涛的声音，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带着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狠劲。
成功了。
但是，没人笑得出来。
空气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刺骨的寒风。
徐澈点了点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看着不远处，最后一架负责转运伤员的直升机螺旋桨卷起漫天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