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滴尚未干涸，那滴不属于她的暗红正顺着指缝缓缓滑落，在岩壁上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迹。
金小小没有擦拭，而是将五指张开，用力按在渗血的石缝边缘。
血迹接触到岩面的瞬间，竟如活物般逆向爬行，沿着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纹蜿蜒而上。
左臂的青黑纹路仍在蠕动，皮肤下的灰光如蛇游走。
她咬牙，抽出锈剑，在右掌狠狠一划，鲜血涌出。
她将两掌相合，让自己的血与那异血混在一起，再狠狠抹上左臂。剧痛刺入骨髓，魔气的蔓延略微停滞。
“系统，扫描这道血迹的流向。”
【警告：检测到远古血契残留，建议立即撤离。】
光屏弹出红字，语气却不像往常那般刻薄，反而带着一丝迟疑。
“我说了，扫描。”
【宿主情绪波动异常，是否开启‘情绪交易’？可兑换‘血脉共鸣增幅’，代价：三年寿命。】
“闭嘴，执行指令。”
光屏闪烁两下，终于调出一条虚线路径，指向岩壁深处一条被碎石半掩的岔道。金小小抬脚，一脚踹开挡路的石块。碎石滚落，露出下方一道刻满符纹的石门，纹路斑驳，却与她贴身收藏的玉佩背面图案惊人相似。
她取出玉佩，按在符阵中心。
残剑录铁环突然发烫，银纹自行延伸，如活蛇般缠绕上石门符线。两者接触的刹那，整道岩壁震颤，符阵亮起微弱红光，空气中浮现出一段残影——
一名女子跪在矿道深处，指尖滴血落入阵眼。黑袍人立于她身后，低语：“血魔之约，永世不悔。”背景岩壁上，赫然刻着扭曲的血魔族图腾。画面只持续三息，随即崩碎。
金小小瞳孔骤缩。
“你妈要是清白，我会沉默？”系统突然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这破阵连我都停了三秒，你说它想藏什么？”
她没回应，目光死死盯着那行消散的符纹。记忆里母亲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枚玉佩，是她从襁褓中就贴身携带的唯一遗物。而现在，这符阵的激活方式，分明需要她的血脉与空间剑心双重共鸣。
“这是不是陷阱？”她低声道。
“哦？所以你妈特意在天一门矿脉底下刻个血魔阵，就为了等你哪天走运摸到？”系统冷笑，“别天真了，这玩意儿能引动远古契约，搞不好你一碰，整个矿道都会塌。”
话音未落，岩壁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林岚从阴影中走出，白衣如雪，腰间香囊轻晃。她看着金小小，嘴角微扬：“你终于来了。”
金小小未动，锈剑横于身前，剑尖微抬。
“你以为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林岚冷笑，“这是她背叛天一门的铁证！这道符阵，是我特意留给你看的。”
“你设的局？”金小小声音冷了下来。
“不是局，是真相。”林岚向前一步，“你被逐出天一门，不是因为天赋衰退，不是因为测心石失效，而是因为你母亲——与血魔族缔结了血契。天一门高层封锁了这件事，可你父亲知道。他偏信我，不是因为我多优秀，而是因为他愧疚，他不敢面对你。”
金小小指尖一颤。
“你撒谎。”
“我撒谎？”林岚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金小小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背面符纹已被血浸染，“我也有一块。她当年，把一半留给了你，一半留给了我。”
金小小脑中轰然。
“不可能……你姓林，不是我母亲的孩子。”
“我不是她亲生的。”林岚声音低了几分，“我是她从血魔族手里救下的弃婴，她用血契封印了我的命格，让我能活下来。可代价是，她必须为血魔族做一件事——打开云澜大陆的封印节点。而这节点，就在赤霄矿脉最深处。”
金小小握剑的手微微发紧。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替她完成？”
“不。”林岚摇头，“我是想让你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废物。你只是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而我，才是她真正想保护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金小小动了。
她没有冲向林岚，而是猛然将残剑录按在地面，银纹暴闪，引动空间之力。系统光屏突然卡顿，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强制冷却协议启动……0.3秒……】
就是这0.3秒。
金小小借着系统短暂宕机的延迟，骤然发动空间斩。锈剑撕裂空气，剑锋直钉林岚肋下。林岚反应极快，侧身避让，但仍被剑气划中，白裙染血，踉跄后退。
林岚抬手一抹唇角，血迹沾在指尖。她笑了，笑声沙哑：“好……好得很。你终于敢对我出手了。”
金小小喘息着，左臂魔气再度暴动，青纹爬至肩颈。她单膝微屈，剑尖点地，支撑身体。
“你说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信。”她盯着林岚，“但我会查。一块玉佩，一段残影，还有一滴血，都不够。我会挖到最后一块碎片。”
“那你得先活着。”林岚冷笑，抬手结印，腰间香囊骤然爆开，毒粉如雾弥漫。她指尖一引，毒雾凝成细针，直射金小小面门。
金小小抬剑横扫，空间之力将毒针扭曲偏移。但左臂经脉剧痛，动作迟缓半拍，一根毒针擦过脸颊，留下血痕。
林岚趁机跃起，掌心凝聚一道血色符印，直拍金小小胸口。金小小欲退，脚下却被碎石绊住，身形一滞。
千钧一发之际，残剑录铁环突然发烫，银纹自行蔓延至她左臂，与魔气纹路短暂交缠。一股陌生的力量自体内涌出，竟将林岚的符印震散。
林岚落地，脸色微变：“你体内的东西……不是单纯的魔气。”
金小小也察觉异常。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掠过神经的一道电流。她低头，左臂的青黑纹路正缓缓退去，但皮肤下仍有灰光游走，仿佛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系统，刚才那是什么？”
【……】
光屏沉默数秒，才跳出一行字：【检测到非本源法则波动，疑似‘血契共鸣’。建议立即切断与符阵的连接。】
“你刚才……帮我了？”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儿。你死了，我还得找下一个宿主，麻烦。】
林岚冷笑：“你们主仆情深，真是感人。可惜——”她抬手，从袖中抽出一枚血色晶片，“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金小小瞳孔一缩。
那晶片上，刻着与符阵相同的纹路，却多了一道锁链状的封印线。
“你母亲封印了它，但我找到了破解之法。”林岚将晶片按在符阵边缘，“只要激活完整血契，矿道深处的封印就会松动。而你，是唯一能承受反噬的人选。”
“你想让我替你开门？”
“不。”林岚盯着她，“我想让你亲眼看着，她到底为你做了什么。”
她话音未落，晶片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符阵全亮，岩壁剧烈震颤，整条矿道开始崩裂。碎石从顶部砸落，烟尘弥漫。
金小小抬剑护头，视线却被一道突然浮现的虚影吸引——
那是一名女子的背影，站在矿道尽头，手中握着一柄与她锈剑极为相似的残剑。她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却抬起手，指向金小小，嘴唇微动，似在说一句话。
金小小想听清，却被林岚一掌击退，撞上岩壁。
“别分心。”林岚冷声道，“你母亲的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金小小撑地站起，锈剑剑柄已被血浸湿，滑得几乎握不住。她盯着林岚，又望向那道即将消散的虚影。
剑尖微微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