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指尖微微发紧。铁门在身后合上，石室里的药味被隔绝在外，但她鼻腔里仍残留着那股刺鼻的气息。她没回头，一步步沿着阶梯往上走，脚步比下来时更稳。
系统忽然出声：“东南方向高空，灵力波动持续增强，速度超过常规御风术。”
她停下，贴住岩壁，残剑横在身前。右手伤口还在渗血，滴在石阶上，留下断续的暗红痕迹。
“不是天一门的符器。”系统又说，“也不是魔族常用的血遁法。能量频率……偏清冽，带羽类生物特有的震荡波。”
她眯起眼。青鸾？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声清越的鸣叫划破夜空，由远及近，像刀锋劈开沉闷的矿道。
她迅速将钥匙塞进内袋，残剑收回背后，隐在转角阴影里。一只手按在胸口，压住急促的呼吸。
青光自矿道出口洒落，一道人影乘着巨鸟缓缓降下。青鸾双翼展开，羽色如碧空初晴，落地时竟不扬半点尘土。那人跃下鸟背，一袭青袍随风轻摆，腰间玉佩雕着展翅羽纹。
是苏轻羽。
她站在矿车残骸旁，目光扫过地上的污染矿石，又看向矿道深处，眉头微蹙。片刻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指尖一弹，一道灵光没入地下。
“藏得够深。”她低声说，“但锁灵草的灵息瞒不过青羽阁的‘寻踪印’。”
金小小从暗处走出，残剑未出鞘，手却始终搭在剑柄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轻羽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右手上，没答反问：“你已经进过密室了？”
“回答我的问题。”金小小的语气没半分松动。
“三日前，我派往雾隐森林的信使死了。”苏轻羽声音平静，“咽喉中了毒针，袖口露出天一门内门弟子的腰牌。我顺藤摸瓜，查到最近三次异常矿石运输都指向这个区域——而你，是唯一敢往里冲的人。”
她顿了顿，“我不是林岚的人。青羽阁也不归她管。”
金小小没动。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苏轻羽抬手，一枚青玉令牌飞出，悬在半空，“这是青羽令，持令者可在东部三十里内调动青鸾信使，传递情报。”
令牌缓缓飘向金小小。
她没接。
令牌悬在两人之间，微光流转。
“林岚掌控天一门执法队，你却能自由进出东部矿区？”她终于开口，“她不会放任一个潜在的对手在我面前递刀。”
“我不是对手。”苏轻羽说，“我是被她剔除的人选。三年前，阁主之位本该是我的，但她联合长老会，以‘御兽不合礼制’为由，将我贬去边境巡防。”
她冷笑一声：“现在她要毁掉赤霄矿脉，动摇东部根基，你以为她只是针对你？她在清场。所有不听话的，都会被当成叛徒铲除。”
金小小盯着她，一言不发。
系统突然插话：“检测到令牌灵力纯净，无追踪烙印。但绑定机制特殊——每次使用信使，都会在青羽阁留痕。”
她明白了。这不是无偿援助，而是交易。
“你要什么？”她问。
“我要她倒台。”苏轻羽直视她的眼睛，“你动手，我供情报。你查证据，我送消息。我不碰残剑盟，你也不动青羽阁的根基。”
“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苏轻羽摇头，“但比你一个人硬扛强。你已经拿到了毒矿证据，接下来呢？直接上报天一门？谁信你？你有资格吗？”
金小小沉默。
她确实没有。
“青羽令不是投名状。”苏轻羽伸手，令牌稳稳落回她掌心，“它只是工具。你用，就拿去；不用，我带走。”
金小小终于伸手。
令牌入手微凉，表面刻着细密羽纹，中央一道凹槽，像是用来嵌入某种符片。
系统立刻扫描：“绑定‘东部信使网’，单次传讯范围三十里，每日限用三次。每次激活，灵力波动会暴露使用者坐标。”
她抬眼：“就这？”
“就这。”苏轻羽点头，“信使不参战，只送消息。你要查什么，写在玉符上，放入令牌凹槽，自然有人替你盯。但记住——每一次调用，都在告诉别人‘金小小在这里’。”
金小小握紧令牌。
这不是救援，是风险共担。
但她需要眼线。残剑盟耳目闭塞，而林岚的网早已织进每一个角落。若想反击，就必须有人在外头看。
“周通被俘前，曾向万毒谷传递过讯息。”她说，“你的人，能查到接头地点吗？”
苏轻羽笑了下：“已经查到了。雾隐森林边缘，每月初七有暗市，专做毒草与禁药交易。你若想查，今晚就能送情报过去。”
金小小点头。
她将青羽令收入怀中，贴着胸口放好。
“我不信你。”她说，“但我会用这个。”
“够了。”苏轻羽跃上青鸾，鸟翼轻振，地面砂石微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青鸾腾空而起，转瞬间化作天边一点青光。
金小小站在原地，残剑依旧在手，风从矿道口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系统嘀咕了一句：“这女人……比林岚顺眼多了。”
她没回应。
右手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她低头看了眼，从腰间撕下一块布，重新包扎。动作很慢，但很稳。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陈锋带人回来了。
“矿堆封好了。”他走近，看到她手上的血，“你又进去了？”
“嗯。”她说，“下面有密室，存放锁灵草处理过的矿石。运输链还在运作。”
陈锋脸色一沉：“她的人还没断？”
“没断。”她从怀中取出青羽令，递过去，“但我们现在有眼睛了。”
陈锋接过令牌，翻看两下：“哪来的？”
“一个不想让林岚赢的人给的。”她说，“她能帮我们盯外面的路。”
陈锋盯着她：“你信她？”
“不信。”她摇头，“但我信这个。”
她指向令牌：“每一次传讯，都会暴露我的位置。她若想害我，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陈锋沉默片刻，将令牌还给她：“小心点。林岚能拉拢周通，也能收买别人。”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不靠她，只用她。”
她抬头看向夜空，青鸾早已不见踪影。
但她的手，始终按在青羽令上。
风从矿道深处吹出，带着铁锈与药草混合的气息。她转身走向据点，步伐未停。
残剑在背后轻轻晃动，剑穗上的布条已被血浸透，边缘开始发黑。
她走得很稳。
前方石屋门口，三名队员正在加固封灵阵，金光微闪，映在她脸上。
她掏出青羽令，打开凹槽，从怀中取出一块空白玉符。
指尖灵力一划，写下两个字：雾隐。
玉符嵌入凹槽，令牌微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她知道，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她收起令牌，握紧残剑，继续往前走。
夜风卷着沙粒，打在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