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下，金小小走在最前面。她的脚步没有停，脚印在厚厚的雪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迹。符家老祖和冰骨跟在后面，三人走出极北冰原的范围，来到一处山口。
苏轻羽骑着青鸾从空中落下，羽毛被风吹得翻飞。她跳下来，拍了拍肩膀上的雪，看着金小小说：“我等你半天了。”
“路上耽搁了。”金小小说，“情况怎么样？”
“药仙谷的人到了，在前面那个废弃村落扎了营。”苏轻羽指了指东南方向，“他们不太放心你，说是被逐弟子，怕惹麻烦。”
金小小点头，没说话。她把手伸进怀里，取出残剑录铁环。铁环表面有细纹，触手微烫。她将灵力注入其中，一道淡金色的光扫过周围地面。
系统声音响起：【检测到空间波动残留，确认使用者为宿主本人。当前记录包含极北魔宗老祖法则遗骸数据，可信度评级S级。】
她把铁环递给苏轻羽：“拿去给他们看。”
苏轻羽接过，转身朝远处挥了下手。一只青鸾飞起，往营地而去。没多久，三名药仙谷弟子走来，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枚玉牌。
她盯着金小小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铁环上的裂痕，低声对同伴说了几句。片刻后，她上前一步：“你说你是金小小，那你怎么证明你杀了极北魔宗老祖？”
“我不需要向谁证明。”金小小收回铁环，放进储物袋，“你们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走。但我要进天一门，不会等任何人。”
那女弟子皱眉：“你已经被逐出师门，现在回去就是违规。一旦被抓，我们也会受牵连。”
“所以你们可以留在外面。”金小小看向苏轻羽，“你呢？”
“我说过帮你。”苏轻羽耸肩，“再说了，我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摔下来。”
药仙谷弟子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我们可以配合行动，但不能以正式名义参与。如果你失败，我们不承担后果。”
“成交。”金小小转身面向天一门的方向，“明天清晨出发，路线按计划走。”
一行人连夜赶路，避开巡逻弟子，在天亮前抵达外门山脚下。金小小换了一身粗布衣，头发用麻绳绑住，脸上抹了些灰土。她站在队伍最后，低着头。
山门前有两名执事带着弟子巡查。一名外门执事扫视众人，忽然停下，盯着金小小。
“你……是不是金无尘的女儿？”
没人回答。药仙谷弟子往后退了半步。
执事冷笑一声：“被测心石判定为废物的人，也敢回来？”他抬手一招，两名弟子立刻围上来，“带走，关进杂役院。”
金小小站着不动。她缓缓抬起脚，踩在地面上一块青石边缘。鞋底与石头接触的瞬间，体内空间剑心轻轻震动，一丝紊乱的灵力波动散开。
系统提示：【预警触发，三秒后对方出手。】
她没动。直到那只手快碰到她肩膀时，身体突然偏移半尺，像是站不稳一样摔倒在地。
“哎哟！”她闷哼一声，手撑着地面，喘了几口气。
周围弟子哄笑起来。“看吧，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混进来？”
执事低头看了看她，嫌弃地摆手：“登记一下，归乡杂役，安排扫剑器堂外围。”
有人拿来一本册子，记下名字。金小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带着冰原的泥土。
她被带到外门杂役院西厢房，分到一张草席。房间里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正在整理扫帚。她们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傍晚时分，她借口出去倒水，绕到屋后角落。夜色渐浓，天空飘起小雪。她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一只青鸾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鸟爪上系着一张冰晶符纸。她取下符纸，青鸾立刻展翅飞走。
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迅速退回房内，躲在草席后，把符纸贴在掌心。冰晶融化，字迹浮现：
“林岚明日启程，赴毒瘴区采‘蚀心兰’，路线经雾隐森林东侧。”
她闭上眼，指尖轻轻按在手腕上。系统启动织梦模块，画面快速闪过七条路径。第三条穿过废弃矿道，两侧是陡坡，适合埋伏。
【推演完成，该路线拦截成功率67%，前提是你能提前两刻钟设伏。】
“时间够。”她睁开眼，把符纸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房间里很安静。另外两个女孩已经睡了。她躺在草席上，手放在腹部，一动不动。
脑子里回放白天那一幕。她知道那个执事认出了她。但他为什么没有深究？是因为懒得管一个杂役，还是另有原因？
她想起父亲金无尘。自从她被逐，他们就没见过面。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在宗门里是否还保有话语权。
但她现在不能暴露。只要她还是“归乡杂役”，就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第二天一早，她领了扫帚，去剑器堂外围打扫。这里靠近赤霄矿脉出口，常有弟子进出。她一边扫地，一边用空间感知捕捉空气中的波动。
忽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地下传来。像是有人在远处敲击岩石。
她停下动作，耳朵微动。这节奏……不是普通的矿工信号。
系统提醒：【检测到异常频率，与荒秽渊旧矿道敲击代码一致，匹配度89%。】
她心头一紧。那是她在荒秽渊时和老卒约定的暗号——有人在找她。
但她不能回应。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继续扫地，眼角余光扫过四周。一名内门弟子走过，腰间挂着香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她立刻认出来——那是林岚常用的香露味。
那人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山门方向。金小小记住了他的背影。
中午，她回到杂役院吃饭。饭是糙米加野菜，汤里浮着几片油花。她低头吃着，忽然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听说了吗？林岚师姐今天出发，去采蚀心兰。”
“这种毒草也敢让她亲自去？不怕出事？”
“上面说了，这次任务重要，必须她亲自走一趟。”
“可雾隐森林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魔族残党出没。”
“怕什么，林岚师姐有护身符，又有随行护卫，谁能动得了她？”
金小小放下碗，慢慢擦嘴。她知道机会来了。
傍晚收工后，她借口去药房领止痛膏，溜到后山一处僻静小路。这里远离巡防，是外门弟子偷溜出去的常用通道。
她刚站定，空中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苏轻羽骑着青鸾降落。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她递过一个小布包，“是特制迷烟，点燃后能遮蔽灵识探测，持续半炷香。”
“谢谢。”金小小接过，藏进袖中。
“你真打算在路上动手？”苏轻羽问，“林岚不是一个人，她带了四个护卫，都是内门精英。”
“我知道。”金小小抬头看她，“但我只需要她离开宗门足够远。”
“那你得快。据我得到的消息，她今晚就会启程，明早进入雾隐森林。”
“来得及。”金小小握紧布包，“你回去告诉药仙谷的人，准备接应。地点按第三条路线。”
苏轻羽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她刚要走，金小小忽然叫住她：“等等。”
“还有事？”
“如果……我没能回来，把这些交给守漠寺的玄苦大师。”
苏轻羽愣了一下，接过几张写满字的纸条，没再多问，翻身骑上青鸾，消失在云层中。
金小小回到杂役院，躺上草席。房间里很冷，墙角结了霜。她把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雷系灵石。
它已经裂了，能量所剩无几。
她轻轻摩挲着石头表面，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充能进度73%，核心功能可用。但下次战斗，建议别指望我救你。】
“我不指望。”她说，“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几秒。【我会消散。然后去找下一个宿主。不过……大概率找不到像你这么蠢的。】
她笑了下，闭上眼。
半夜，她悄悄起身，换上黑色劲装，把扫帚留在原位。她从后窗翻出，沿着墙根移动，避开巡夜弟子。
穿过一片竹林后，她停下脚步。前方就是山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杂役院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
然后她转身，朝着雾隐森林的方向奔去。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只青鸾掠过树梢，翅膀划破低空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