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罪?”
林默不是冲动的人,在Y-5时就懂得隐忍和观察,就算升区后环境变了,也不至于犯“重罪”。
江晦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无数种可能——走私道具?反抗屋主?但这些都算不上“极为少有”。
俞一禾也停下了,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江晦,没有回避,也没有铺垫,一字一句地说。
“他杀了另一名玩家。”
“在界外。”
最后一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江晦大脑瞬间空白。
他下意识皱紧眉头,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界外杀人?
副本里的厮杀是规则允许的生存方式,可界外是玩家在副本间隙的“安全区”,一旦出现杀人事件,就意味着秩序的彻底崩塌,也是所有区域屋主最忌讳的事。
尤其是在秩序森然的x区。
难怪俞一禾说“极为少有”,难怪她要亲自来传话。
江晦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想起林默在Y-5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倔强,说要“快速成长起来,不成为累赘”。
这样的林默,难道会在刚升区就冲动到在界外杀人?
“死者是谁?”
江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杀人动机是什么?”
俞一禾却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前方联盟大本营的大门,那里的执行队员已经注意到他们,正抬手示意放行。
“进去吧,档案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细节。不过监察者,我得提醒你——”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看完档案后,你是选择站在‘监察者’的立场上公正裁决,还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偏袒他,得想清楚。”
说完,她率先走进大门,留下江晦站在原地,望着那扇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
江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迈步跟了进去。
不管档案里藏着什么,不管俞一禾设了什么局,他都必须知道真相。
走廊尽头的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冷白色的灯光。
空气里除了消毒水味,又多了层旧纸张特有的陈腐气息。
江晦跟着俞一禾走进去,目光扫过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档案架。
每个架子上都贴着编码标签,从x-1到x-10,像座沉默的牢笼。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俞一禾,语气平静。
“噢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和林默认识?”
“x区的档案里,应该没记录我们在Y-5的交集。”
俞一禾正伸手去够最上层的一个档案盒,闻言动作一顿,转过身时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原本确实不知道。”
她拿下档案盒后,指尖在档案盒上轻轻敲了敲。
“林默被抓后,执行队审了他三次,他什么都不肯说——不解释杀人动机,不辩解死者是谁,只反复说一句话。”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晦紧绷的下颌线上,一字一句道。
“他说,他要找江晦。”
俞一禾欣赏着江晦的表情,但不知为何,江晦总觉得他不只是在看着自己。
林默在审判现场只提他。
这等于把他和这桩界外杀人案牢牢绑在了一起。
俞一禾会找他来,恐怕不只是让他看档案那么简单。
俞一禾将档案盒放在旁边的阅览桌上,金属盒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格外刺耳。
她绕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原本温和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江先生,我其实是想问问你——”
“面对一个在界外杀了人的‘罪犯’,面对一个把你当成唯一指望的朋友,你打算怎么做?”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高兴和兴奋,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在试探江晦的底线。
“你是他的辩护律师,还是他的免死金牌?”
这句话像颗炸雷,在江晦耳边轰然炸开。
他抬眼迎上俞一禾的目光,对方眼里的算计几乎没加掩饰。
她就是要逼他表态,逼他在“监察者的公正”和“朋友的情义”之间选一边。
如果他当“辩护律师”,就是用监察者的身份为林默找破绽,等于承认联盟的审判可能有疏漏,动摇规则的权威。
如果他当“免死金牌”,就是彻底无视规则,用自己的地位为林默脱罪,那他这个监察者,不过是联盟手里一个徇私枉法的工具。
好一手算计。
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的妙招。
江晦沉默了几秒,笑了一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档案盒,语气平静且冷淡。
“俞盟主,在看档案之前,我先问你一句——联盟的审判,讲证据吗?”
俞一禾没想到他会反问,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笑了。
“自然是讲证据的。”
“那就好。”江晦抬手掀开档案盒的盖子,“在看到证据之前,我既不是辩护律师,也不是免死金牌。”
“我只是个想知道真相的监察者。”
他不会被任何人道德绑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道德。
(′-i_-`)
这话要是合显被问,这个富二代还能真的犹豫。
要是问江晦,那可真是问错人了。
他的动作冷静得近乎冷漠。
俞一禾看着他低头翻阅档案的侧脸,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深了些,却没再说话。
档案盒里的第一页,就是林默的照片——少年戴着那副熟悉的裂纹眼镜,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唇,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江晦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边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俞一禾没离开,而是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翻看起其他的文件。
江晦没有分心,翻动着档案里纸页,看得很仔细,纸张的粗糙感透过指腹传来。
死者叫张磊,是x-9的老玩家。
档案里贴着他的照片——满脸横肉,脖颈处隐约能看到淡黑色的纹路,和他还有简悠手腕上的掠食印记一模一样。
“死者是掠食者成员。”
俞一禾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