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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吱吱呀呀地行在蜿蜒的山路上,林辰专注地驾着车,忽然听见车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回头一看,犟爷正用蹄子扒拉着一个包袱,那里面装着从黑风寨顺手牵羊来的几坛美酒。

“别打那些酒的主意了。”林辰无奈道,“昨晚你偷喝半坛,到现在走路还打晃呢。”

犟爷不满地喷了个响鼻,脑袋探出车外,鼻子不住抽动。忽然它眼睛一亮,咬住林辰的衣角就往路旁的岔道拽。

“又闻到什么了?”林辰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山坳里隐约可见一片吊脚楼,炊烟袅袅升起。

那是个苗寨。风中传来的气味颇为奇特,既有烤肉的焦香,又带着某种植物的清苦,还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犟爷已经急不可耐地跳下车,朝着寨子方向奔去。林辰只得驾车跟上,心里暗自嘀咕:这馋驴,怕不是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临近寨门,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苗家汉子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精壮的青年,腰间挎着弯刀,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外人来我们白苗寨做什么?”

林辰正要答话,犟爷却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比划起来。它先是模仿捧碗吃饭的动作,然后又指着寨子里,最后做了个陶醉的表情。

苗家汉子们看得目瞪口呆。那精壮青年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这驴子是想来我们这儿讨吃的?”

恰在此时,寨子里走出一位白发老妪,手持蛇头杖,看样子是寨中的长者。她眯着眼打量犟爷,忽然用苗语对青年说了几句。

青年转向林辰,语气缓和了许多:“阿婆说,今日寨中正好举办百虫宴,既然贵客临门,就请一同赴宴吧。”

“百虫宴?”林辰一怔。

不等他细想,犟爷已经兴奋地跟着老妪往寨子里走去,还不忘回头催促林辰。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果然热闹非凡。几十张竹桌拼成长席,男女老少围坐四周。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但仔细看去,那些“菜肴”竟是五花八门的虫子!

有串成串的炸竹虫,油光发亮;有堆成小山的蚂蚁蛋,金黄诱人;还有肥硕的蜂蛹、蝎子、蜈蚣...甚至还有一盘盘活蹦乱跳的什么虫,在蘸料里翻滚。

林辰看得头皮发麻,犟爷却眼睛发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妪——寨中人都称她为蛊婆婆——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入座,特意在犟爷面前摆了个竹盆,盛满了各色虫肴。

“尝尝我们苗家的特色。”蛊婆婆用生硬的官话说道,“这些都是山里的宝贝,滋补得很。”

犟爷毫不客气,低头就享用起来。它先是尝了只炸蝎子,咔嚓咔嚓嚼得津津有味;又吸溜一口蚂蚁蛋,眯着眼很是享受;最后甚至用鼻子卷起一只还在动的什么虫,丢进嘴里。

周围的苗民都看呆了。他们还没见过哪头驴子吃虫子吃得这么香!

林辰硬着头皮尝了只炸竹虫,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外酥里嫩,带着股独特的香气。

酒过三巡,寨中气氛越发活跃。几个年轻小伙跳起了传统舞蹈,姑娘们唱着敬酒歌。蛊婆婆忽然站起身,蛇头杖指向犟爷:

“远来的客人,按照我们白苗的规矩,吃了百虫宴,要展示一项本领助兴。”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推辞,犟爷却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今晚可没少喝苗家自酿的米酒,此刻正醉眼朦胧。

在众人注视下,犟爷晃晃悠悠地走到场中,突然前蹄离地,后腿直立,歪歪扭扭地跳起了舞。那舞姿说不出的怪异,像是醉汉在耍酒疯,又暗合某种奇妙的韵律。

更神奇的是,随着它的舞步,周围的火把忽明忽暗,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变幻。苗民们看得啧啧称奇,连蛊婆婆都眯起了眼睛。

舞到酣处,犟爷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股白雾从它嘴里喷出。那白雾在空中凝聚不散,渐渐化作一只蝴蝶的形状,扑闪着翅膀在夜空中飞舞。

“蛊神显灵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苗民们纷纷跪拜。

林辰看得分明,那不是什么蛊神,而是犟爷用酒气凝成的幻象。这驴子喝醉了就爱显摆本事!

蛊婆婆拄着蛇头杖走近,仔细打量着空中的蝴蝶幻象,又看向犟爷,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这位驴朋友...莫非懂得御蛊之术?”

犟爷醉醺醺地摇头晃脑,突然用蹄子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条线连向远处的深山。

蛊婆婆脸色微变:“你是说...深山里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锣声。一个苗民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后山的蛊园出事了!”

蛊婆婆霍然起身,苗民们也乱作一团。林辰隐约听见“蛊王”、“逃走了”之类的词。

“诸位稍安勿躁。”蛊婆婆稳住众人,目光却落在犟爷身上,“驴朋友方才似乎有所提示...”

犟爷这会儿酒醒了大半,它侧耳倾听片刻,突然朝寨子后山奔去。林辰和蛊婆婆连忙跟上。

后山有一片用竹篱围起来的园子,此刻篱笆破了个大洞,地上散落着些奇怪的黏液。犟爷在洞口嗅了嗅,示意林辰和蛊婆婆跟上。

它循着气味一路追踪,竟展现出惊人的洞察力:时而用鼻子分辨空气中的异味,时而用耳朵贴地聆听,甚至能通过草叶倒伏的方向判断踪迹。

林辰越看越心惊。这驴子平时贪吃误事,关键时刻却总能显出不凡的本事。

追踪到一处山洞前,犟爷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竖起耳朵。洞里隐约传来嘶嘶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气味。

蛊婆婆脸色凝重:“是蛊王的气息...它怎么会突然狂性大发?”

犟爷思索片刻,突然用蹄子在地上画了个酒坛的图案,又画了个虫子。

“你是说...蛊王喝了酒?”蛊婆婆恍然大悟,“难怪!今日宴席上打翻了一坛药酒,定是被蛊王舔食了!”

洞内的嘶鸣声越来越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蛊婆婆握紧蛇头杖,如临大敌。

犟爷却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转身跑回寨子。不多时,它叼着个酒葫芦回来,里面装的是今晚喝的米酒。

“你这是...”林辰话未说完,犟爷已经将酒葫芦扔进洞里。

洞内的嘶鸣声先是停顿,继而变得柔和起来,最后竟传出满足的咕噜声。

蛊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犟爷:“你...你怎么知道蛊王还想喝酒?”

犟爷得意地昂起头,那表情分明在说:贪杯的性子,我最懂!

事后蛊婆婆告诉他们,那蛊王是寨中世代供奉的灵物,平日温顺,唯独沾酒就会狂性大发。今日多亏犟爷机敏,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为表感谢,蛊婆婆送给犟爷一个绣着虫纹的布袋,里面装满了特制的虫干。

“带着这个,深山里的毒虫都会避开你们。”

离开苗寨时,犟爷的褡裢里塞满了各种虫肴,脖子上还挂着那个虫纹布袋。它心满意足地嚼着虫干,不时眯眼回味百虫宴的滋味。

林辰驾着车,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对虫子这么情有独钟?”

犟爷白了他一眼,用蹄子在空中画了个“鲜”字。

是了,在这头吃货驴眼里,世间万物只分两种:好吃的,和还没发现好吃的。

山路蜿蜒,前方又传来新的香气。犟爷的耳朵瞬间竖起,鼻子不住抽动。

林辰叹了口气:“这回又是什么?”

犟爷兴奋地指向东南方,那里是茶马古道的方向。风中隐约飘来酥油茶和糌粑的香气,还夹杂着...骡马的汗味和铜铃的声响。

新的冒险,又在召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