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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云的示警信,如同在平静的美食湖面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起几圈涟漪后,便被灰驴抛在了脑后。幽冥影的威胁?在犟爷看来,远不如眼前这碗刚出锅、冒着热气、红油汪汪的“冒脑花”来得实在。

不过,那信中提及的“蛊术”、“毒物”,倒是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了它敏锐的嗅觉记忆里。它开始有意识地,在继续扫荡蓉城美食的同时,留意那些隐藏在繁华街市背后、气息更为阴郁复杂的深巷角落。

小祸斗经过一日的胡吃海塞,终于有些消受不住,第二天赖在车上死活不肯下来,抱着它那个从苏府带出来的、已经破烂不堪的布老虎残骸,哼哼唧唧地表示需要“休养生息”。小白倒是依旧安静跟随,它对那些辛辣的肉类兴趣不大,但对一些清甜的果脯和鲜嫩的竹叶颇为喜爱。

灰驴乐得清静,独自套着“驴甲”,开始了它的“深巷探秘”。

它避开了游人如织的锦里和宽窄巷子,专挑那些本地人聚集、巷道狭窄、地面湿滑、连阳光都似乎难以完全照射到的地方钻。这里的烟火气更加原始和粗粝,空气中混杂着老旧房屋的霉味、阴沟的湿气、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或浓郁或诡异的气味。

它的鼻子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过滤掉那些寻常的油烟和生活垃圾的味道,重点捕捉那些异常的、带着腥甜、腐朽、或者某种难以形容的“活性”的气息。

在一处名为“猫猫巷”的死胡同尽头,它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那是一家连窗户都没有、只在破旧木门上挂着一串风干蝎子和蜈蚣作为装饰的店铺。门楣上歪歪扭扭刻着三个几乎被岁月磨平的篆字——“蛊婆婆”。一股极其淡薄、却带着阴冷和腥甜的气息,正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就是这里了。灰驴眼神微凝。它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在巷口一个卖“糖油果子”的摊子前趴下,假装被香甜的气味吸引,实则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那家诡异的店铺。

店铺门可罗雀,偶尔有一两个穿着古怪、神色匆匆的人进出,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鸷气息。与周围热闹的市井氛围格格不入。

观察了约莫半个时辰,灰驴基本确定,这“蛊婆婆”的店,就算不是幽冥影的据点,也绝对与那些阴损玩意儿脱不了干系。

它正琢磨着是直接踹门进去“品鉴”一番,还是想个更“文明”的法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猫猫巷,径直冲向了那“蛊婆婆”的店铺!

竟然是昨天那个给它送信的苏家年轻仆役!只是此刻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一只手紧紧捂着小臂,指缝间隐隐有黑血渗出!

他跑到“蛊婆婆”店门前,用力拍打着木门,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婆婆!蛊婆婆!救命!我……我被咬了!”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褶皱的手伸了出来,将那个仆役猛地拽了进去,随即门又迅速关上。

灰驴眉头一皱。苏家的人?被咬了?看那症状,像是中了某种剧毒。他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求救?难道……

它不再犹豫,站起身,迈步走到了“蛊婆婆”店铺门前。它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鼻子在门上那个风干蝎子的装饰上嗅了嗅。

一股混合着多种毒虫腥气和某种特殊草药的味道。

“咚咚咚。”它用蹄子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灰驴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前蹄,正准备给这破门来一下“亲切的问候”,门却“吱呀”一声,又开了一条缝。

还是那只枯瘦的手,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小陶瓶,瓶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个沙哑如同夜枭的老太婆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五十两,解毒丸。没钱,滚蛋。”

灰驴鼻子哼了一声,直接用鼻子顶开门,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极其昏暗、狭窄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各种毒虫、草药和腐败物质混合的怪味。墙壁上挂着、地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里面浸泡着蜈蚣、蝎子、蜘蛛、毒蛇等五毒之物,还有一些连灰驴都叫不上名字的怪异虫豸。

那个苏家仆役正瘫坐在地上,脸色更加难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乌黑发紫,并且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一个穿着黑色麻衣、头发稀疏、满脸褶皱和老年斑的老太婆,正佝偻着背,面无表情地看着闯进来的灰驴。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老太婆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刺耳。

灰驴根本没理她,目光落在那个仆役的手臂上,鼻子轻轻抽动。它嗅到了一丝熟悉的、与之前在太湖无名岛和望湖亭感受过的、属于幽冥影的污秽能量同源,但又更加阴毒、更具侵蚀性的气息!

果然是幽冥影的手段!而且用的是蛊毒!

“他中的是什么蛊?”灰驴用鼻子在地上划拉,直接问道。

那老太婆看到地上凭空出现的字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又被阴狠取代:“关你屁事!不想死就赶紧滚!老身的‘蚀心蛊’见血封喉,再不解毒,他必死无疑!”

蚀心蛊?灰驴想起之前在苏府别业,那被“蚀心草”汁液浸泡过的蔬菜。看来幽冥影在用毒用蛊方面,是一脉相承的阴损。

“蚀心蛊……以‘腐尸花’汁液喂养‘七步蜈蚣’,再辅以‘断肠草’粉末催化而成。”灰驴鼻子在空气中细细分辨,竟然直接将这“蚀心蛊”的配方和炼制方法说了出来,“中毒者初时伤口麻痒,继而剧痛钻心,气血逆行,若不及时服用以‘清心莲’为主药、佐以‘百年朱砂’、‘雄黄粉’调制的解药,十二个时辰内,心脉尽碎而亡。”

它每划拉一个字,那“蛊婆婆”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已是满脸骇然!这头驴……它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年份和辅料都分毫不差?!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蛊婆婆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灰驴没回答,而是走到那个已经意识模糊的仆役身边,低头在他伤口处嗅了嗅,确认了自己的判断。然后,它抬起头,冰冷的目光锁定蛊婆婆:“解药。”

蛊婆婆被它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但兀自嘴硬:“解药?可以!一百两黄金!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灰驴眼神一厉,不再废话。它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然后对着蛊婆婆和她身后那些瓶瓶罐罐,张开了嘴——

这一次,不是嘶鸣,不是打嗝,也不是哼唧。

而是一股灼热、刚猛、带着浓郁硫磺和阳刚气息的吐息!如同无形的烈焰,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这正是它之前吞噬蛟骨碎屑后,体内残留的、属于蛟龙阳煞之气的另一种运用!至阳至刚,正是这些阴毒蛊虫的克星!

“嗤嗤嗤——!”

那些靠近的瓶罐中,顿时传来一阵细微却密集的、如同热锅炒豆般的爆裂声和尖利嘶鸣!无数毒虫在至阳吐息的灼烧下,瞬间毙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和蛋白质烧灼的怪味。

蛊婆婆更是如同被滚油泼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缕缕黑烟,整个人萎顿在地,惊恐万分地看着灰驴,如同看到了天敌!

灰驴停止吐息,走到吓得魂飞魄散的蛊婆婆面前,用鼻子点了点她怀里。

蛊婆婆颤抖着,连忙掏出那个黑色小陶瓶,双手奉上。

灰驴用鼻子卷过陶瓶,拔开塞子嗅了嗅。里面是几颗腥臭扑鼻的黑色药丸。它仔细分辨了一下成分,确认主要成分是清心莲,但掺杂了不少劣质杂质和……一丝微弱的、控制心神的药物。

“劣质品。”灰驴嫌弃地划拉了一句,但还是倒出一颗,塞进了那个仆役嘴里。又用鼻子从自己锦囊里卷出几片它之前研究“蚀心草”时准备的、品质上乘的干制清心莲花瓣,一并塞了进去。

药力化开,那仆役脸上的青黑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灰驴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瘫软在地的蛊婆婆,划拉:“现在,可以说了吧?谁让你在这里卖这些害人的玩意?幽冥影给你什么好处?”

蛊婆婆面如死灰,知道在这头恐怖的驴面前,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得颤声道:“是……是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他……他给了我很多钱,还有……还有一些珍贵的蛊虫配方,让我在这里暗中售卖特制的蛊毒,并……并留意打听关于‘潮音’和……和一头灰驴的消息……”

果然又是幽冥影!那个白色面具人,看来是个关键人物。

“他们搜集蛊毒,想干什么?”灰驴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们只要最阴毒、最难察觉的蛊……好像……好像是要用在什么人身上,或者……用来控制什么……”

灰驴眼神冰冷。幽冥影还真是贼心不死,手段层出不穷。看来,得尽快把他们揪出来了,免得整天像苍蝇一样嗡嗡烦人。

它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它至阳吐息毁掉的毒虫罐子,又看了看吓得瑟瑟发抖的蛊婆婆,用鼻子划拉:“这些东西,害人害己。今日爷替你清理门户。若再让爷知道你助纣为虐,下场如同此罐。”

说着,它抬起前蹄,对着旁边一个装满斑斓毒蜘蛛的罐子,轻轻一踏。

“砰!”罐子应声而碎,里面的毒蜘蛛瞬间被一股无形劲力震成齑粉!

蛊婆婆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磕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身这就关门,离开蓉城,再也不碰这些玩意儿了!”

灰驴不再理会她,用鼻子卷起那个还没完全清醒的苏家仆役,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蛊毒小店。

回到河滩停车处,小祸斗见灰驴带回一个陌生人,警惕地龇了龇牙。小白也好奇地凑过来嗅了嗅。

灰驴将仆役放在车旁的软垫上,又给他灌了些清水。过了半晌,那仆役才悠悠转醒,看到灰驴,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起身道谢:“多……多谢犟爷救命之恩!”

“怎么回事?”灰驴划拉问道。

仆役心有余悸地道:“小人奉公子之命,在蓉城暗中打探幽冥影的消息。今日在城南打听到这‘猫猫巷’有些古怪,便想来查探,不料在巷口被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撞了一下,手臂当时只是微痛,没在意,谁知很快就……幸好犟爷您及时赶到……”

又是幽冥影的暗算!手段卑劣,防不胜防。

灰驴划拉:“此地不宜久留。你伤愈后,立刻返回姑苏,告诉慕云,幽冥影在蓉城确有据点,手段阴毒,让他的人小心,不必再来。”

仆役连忙应下。

打发了苏家仆役,灰驴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府南河水,眼神微冷。

它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品尝美食,奈何总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叫。

既然躲不过,那就……拍死它们好了。

不过,在拍苍蝇之前,得先找到苍蝇窝在哪里。

那个白色面具人……灰驴的鼻子在空气中搜寻着。既然他在这“蛊婆婆”店附近出现过,必然会留下气息。

它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嗅觉,如同最精密的猎犬,开始回溯、分析、追踪那丝极其淡薄的、属于白色面具人的、混合着某种特殊香料和阴冷内息的气味……

片刻之后,它猛地睁开双眼,目光投向了城西的方向。

那里,是蓉城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聚居的区域,也是……各种高档酒楼、私人会所林立的地方。

“藏得还挺深。”灰驴甩了甩尾巴,划拉,“也好。爷正好,去‘品鉴’一下,那些地方的菜,配不得上他们的价钱。”

它决定,今晚就去城西“逛一逛”。

或许,在那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之下,就藏着幽冥影那肮脏的巢穴,和它心心念念的……“特别食材”?

灰驴舔了舔鼻子,眼中闪过一丝狩猎的光芒。

这蓉城的夜,看来不会太平静了。

而它的“舌尖”,也即将品尝到一些,与众不同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