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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 > 第316章 能吏的 “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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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巡抚衙门的腊梅开得正盛,庞尚鹏站在廊下看着案头那封加急送抵的弹劾奏折,宣纸边缘还沾着京城的雪沫。御史李信在折子里把 收受十斤武夷岩茶 的事写得铁证如山,连送茶的漳州知府何时登门、用什么锦盒装的茶叶都记在上面,字里行间的凛然正气,倒比案上那柄裁纸刀还锋利。

大人,要不...... 把茶叶送回去? 幕僚周先生搓着手,羊皮袍上的毛沾着梅瓣,再让漳州知府写份谢罪书,这事或许能了。

庞尚鹏拿起那罐茶叶,锡罐上刻着 正岩肉桂 四个字,是他去年推行盐税改革时,漳州百姓感念税负减轻,托知府送来的谢礼。当时他本想拒收,可老茶农捧着茶叶跪在衙门前说 这是自家山上采的,不是贪官的赃物,他一时心软就收下了,没成想竟成了别人手里的把柄。

送回去? 他冷笑一声,将茶叶罐放在《福建盐法志》上,现在送回去,反倒显得我心虚。李御史要参的不是茶叶,是我这巡抚的乌纱帽。

周先生压低声音:听说李御史是张首辅的门生......

我知道。 庞尚鹏打断他,指尖划过盐税账册上的 岁入二十万两,这笔银子足够支付福建三镇的军饷,是他顶着 与民争利 的骂名,废了沿用百年的 引盐制 才换来的。那些靠旧盐法牟利的官商恨他入骨,早就想找由头把他拉下马。

此刻的北京,御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朱翊钧捏着那封弹劾奏折,李信的笔迹棱角分明,每个字都像用刀刻出来的。案头另一叠卷宗却透着暖意 —— 漳州知府的密报里,百姓把庞尚鹏的画像供在祠堂,说他 革弊政,通商路,让咱有饭吃;户部的账册显示,福建的海税比去年翻了一倍,月港的商船从三十艘变成了两百艘,连倭寇都少了大半。

十斤茶叶,换福建一年安稳,值吗? 皇帝忽然抬头问王国光。老尚书刚从户部赶来,藏青色的官袍上还带着算盘珠子的凉意,他掌管的考成法里, 一条从来都是 一票否决。

王国光躬身道:按考成法,哪怕收受一文钱也是过。但庞尚鹏确有大才,福建离不得他。 他想起上月庞尚鹏送来的《海禁改良策》,主张 宽海禁,严稽查,让百姓能合法出海贸易,短短半年就让月港从渔村变成了商船云集的大港,这种魄力,朝中没几个官员有。

朱翊钧指尖在 茶叶十斤 四个字上轻点,墨迹被指甲划出浅痕:若因这点小事就罢黜能吏,将来谁还敢做事? 他想起海瑞在南京查案时,有官员因收了两斤荔枝就被弹劾,当时自己让海瑞 酌情处置,结果那官员吓得连夜辞官,害得河道治理拖延了三个月。

陛下是想...... 王国光试探着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考成法推行五年,还没开过 小节不拘 的先例。

传朕的话。 朱翊钧拿起朱笔,在弹劾奏折上批了行字,庞尚鹏收受馈赠,确有不妥,罚俸三月以儆效尤。其所献盐税、海禁之策,着户部、兵部共同研讨,可行者全国推广。

小李子捧着奏折退下时,瞥见那行朱批,心里暗暗咋舌 —— 罚俸三月,比训斥还轻,这分明是给庞尚鹏撑腰。他想起前日李御史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刻怕是要气得摔冠帽了。

消息传到福建时,庞尚鹏正在月港查验商船。码头上的搬运工扛着丝绸、瓷器往船上装,商人们拿着新印发的 出海凭票,对着衙役们笑逐颜开。这凭票是庞尚鹏的新发明,百姓只要登记货物、缴纳税款就能合法出海,再不用偷偷摸摸像做贼。

大人,北京的旨意到了! 周先生捧着圣旨跑来,声音里带着喜气,陛下只罚了您三个月俸禄,还夸您的法子好呢!

庞尚鹏接过圣旨,阳光透过字里行间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想起推行盐税改革时,那些官商联合上书弹劾他 搜刮民财;想起开放海禁时,御史骂他 引狼入室,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没想到皇帝竟能明辨是非。

把那罐茶叶拿出来。 他忽然对周先生说,给码头上的弟兄们分了,就说是陛下赏的。

茶叶分到搬运工手里时,有人捧着茶罐掉眼泪。老茶农的儿子摸着罐上的 正岩肉桂,哽咽道:俺爹说对了,陛下是明主,庞大人是清官......

这话像风一样传遍福建,百姓们更信服庞尚鹏了。有个曾因走私被抓的海商,主动把藏在海外的银子汇回国内,说 要做正经生意,不辜负庞大人和陛下的信任。

北京的朝堂上,李信却气得面红耳赤。他捧着弹劾奏折,在文华殿外跪了整整一天,说 陛下如此处置,是纵容贪腐,连张四维来劝都没用。

朱翊钧知道后,让人把他叫到御书房。你觉得,什么是清官? 皇帝指着案上的福建舆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 新修水利 通商口岸 ,都是庞尚鹏的政绩。

李信梗着脖子道:清廉自守,纤尘不染,方是清官。

那若一个官清廉自守,却让百姓饿肚子,算什么? 朱翊钧拿起月港的税银账册,庞尚鹏收受十斤茶叶,却让福建多收二十万两税银,让上万百姓有饭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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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 ,孰轻孰重?

李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自己老家的县令,一辈子没收过一文钱,却什么事都不敢做,任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那样的 ,百姓骂他 活菩萨,死阎王。

朕不是纵容贪腐。 朱翊钧的声音缓和下来,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事事苛责,让能吏们动辄得咎,那朝堂上就只剩些只会空谈、不敢做事的庸官了。 他把海瑞的奏折推过去,你看看海瑞在南京的奏报,他说

水至清则无鱼 ,连他都懂的道理,你怎么不懂?

李信看着奏折上的字,脸涨得通红,终于低下头:臣...... 臣愚钝。

起来吧。 朱翊钧让小李子给他看座,你刚正不阿是好事,但要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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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 。庞尚鹏若收的是十万两银子,朕必斩他;可他收的是十斤茶叶,还是百姓真心送的,这罚俸三月,已经够了。

李信走出御书房时,雪下得正紧。他望着户部衙门的方向,忽然明白皇帝的深意 —— 整顿吏治不是要把所有官员都变成只会守规矩的木偶,而是要让他们既能守住底线,又敢放开手脚做事。

消息传到南京,海瑞正在审一个收受两匹绸缎的县丞。按规矩该革职,他却想起皇帝的话,让人去查这县丞的政绩 —— 发现他任内修了三座桥,解决了水患,百姓都念他的好。

罚俸半年,绸缎退回。 海瑞在判决书上写下这句话,老仆在旁边感叹:陛下和大人都变了。

海瑞摇摇头,目光落在案头的《大明律》上:不是变了,是更明白了。律法是规矩,不是枷锁。能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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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伤大雅,不妨宽宥几分,只要他心里装着百姓,装着江山。

福建的春天来得早,月港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庞尚鹏站在新修的码头牌坊下,看着满载货物的商船扬帆出海,船头挂着的

旗号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先生递来新的海税账册,上面的数字又比上月多了三成。

听说李御史给您写了封道歉信? 周先生笑着问。

庞尚鹏接过信,看完后揉成纸团扔进海里:过去的事,不提了。 他望着远方的海平面,那里有大明的商船,有百姓的生计,有比 十斤茶叶 更重要的东西。

御书房的朱翊钧看着福建的新奏报,在 海禁改良策可行 几个字上画了圈。他知道,处理庞尚鹏的案子,是在给天下能吏一个信号:只要你真心为百姓做事,朕就能容你的 。这不是纵容,是权衡,是让大明的官场既有规矩的方圆,又有做事的空间。

窗外的雪停了,太液池的冰开始融化。皇帝拿起那罐从福建送来的武夷岩茶,让小李子泡了一壶。茶香袅袅中,他仿佛看见月港的商船正在破浪前行,带着大明的物产,也带着他对治世的期待,驶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