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掠过“山海花田”时,终于褪去了盛夏的灼人热浪,携着远海的咸润与草木的清芬,在田埂间轻轻流转。经过一整个夏季的涵养,曾经铺满姹紫嫣红的花田已然换了模样——深耕过的土地被晒得蓬松柔软,用手一捻便簌簌落下,混着腐熟的花肥气息,是独属于孕育的芬芳;田埂两侧的玉米秆褪去青涩,顶着饱满的金黄穗子,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在诉说成熟的喜悦;旁边的菜地里,最后一茬果蔬正缀满枝头,翠绿的黄瓜挂在架上,顶花带刺,紫亮的茄子沉甸甸地垂着,还有红彤彤的辣椒串成一串,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为即将开启的冬麦播种季,添了几分丰收的序曲。
“趁着这几日晴好,正是种冬麦的好时候!”天刚蒙蒙亮,老水手便扛着两大袋麦种走进了花田,粗布袋子上用靛蓝染料印着的“风调雨顺”四个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放下袋子,伸手抓起一把麦种,饱满的颗粒圆润光滑,泛着温润的金黄光泽,“这是今年新收的麦种,晒足了日头,粒粒都是壮实的好苗子。现在种下去,让它们在土里熬过寒冬,吸足了地气,明年开春一回暖,就能冒出绿油油的芽,到了夏天,咱们就能收金灿灿的麦子了!”
谢怜和花城早已在田边等候,身边放着备好的木耙、竹篮,还有浸过水的麻绳——用来在田里拉出整齐的垄沟。谢怜穿着素色短打,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浅浅的薄汗,他拿起木耙试了试手感,笑着说:“三郎昨晚已经把土地再翻了一遍,土块都耙碎了,就等撒种了。”花城站在他身边,黑色衣袍衬得身姿挺拔,手里提着一把特制的竹筛,闻言低头看向谢怜,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土要松,种要匀,这样麦苗才能长得齐整。”
不远处,小海娃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一个绣着小鲸鱼的布包,里面装满了精选的麦种,墨尾跟在他身后,嘴里叼着一把小巧的竹铲,毛茸茸的尾巴甩得欢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花田,像是早已迫不及待要参与这场播种。
众人很快分工就绪。老水手经验最为丰富,负责撒种的主力活儿。他双手捧着麦种,手臂微微扬起,手腕轻轻一抖,金黄的麦种便如细密的金雨般簌簌落下,均匀地铺洒在土壤上,每一次扬手、落种,都带着精准的节奏。“撒麦种可是个细致活,”他一边撒种,一边耐心讲解,“不能太密,不然麦苗长起来会互相争抢养分,株株都长得细弱;也不能太稀,空着的土地就浪费了。咱们这花田的土肥,每平方撒上二三十粒正好,既要让它们有生长的空间,又能充分利用地力。”说着,他弯腰拨开土层,示意大家看,“你们瞧,这样的密度,明年出苗后疏密得当,通风透光,才能长得壮实。”
谢怜和花城则拿着木耙,跟在老水手身后,沿着垄沟轻轻耙动。谢怜的动作轻柔,木耙贴着地面缓缓划过,将撒在表面的麦种浅浅埋进土里,又把零星的土块耙碎,动作娴熟又认真;花城的力道则更均匀些,他一手扶着耙柄,一手掌控方向,耙过的土地平整如镜,垄沟笔直整齐,两人配合默契,身后的田地很快便呈现出规整的模样。“盖土的厚度也有讲究,”谢怜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解释道,“半指深刚刚好,太厚了麦种顶不破土层,出苗慢;太薄了,一来容易被鸟儿啄食,二来下点雨就会把麦种冲跑,可就白忙活了。”
小海娃在一旁的小田垄里忙活,学着老水手的样子,小手捧着麦种小心翼翼地撒着。虽然力道掌握不好,有的地方撒得密些,有的地方又稀了些,但每一粒麦种都饱含着他的认真。撒完一片,他便拿起小竹铲,蹲在地上轻轻覆土,小脸蛋憋得通红,嘴里还念念有词:“麦种麦种快睡觉,好好扎根,明年春天要早点发芽,长出绿油油的麦苗,还要结好多好多麦子!”墨尾蹲在他身边,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只要看到有麦种滚到垄沟外面,就会用湿润的鼻子轻轻把麦种推回土里,有时还会用爪子扒拉一点泥土盖住,那模样憨态可掬,惹得小海娃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墨尾真能干,咱们一起守护麦种,等它们长大好不好?”墨尾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像是在回应。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变得温和而明媚,不再灼人,反而给这片播种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微风拂过,带着泥土的清香和麦种的气息,让人心里也跟着敞亮起来。这时,田埂尽头传来了姑娘们的说笑声,绣娘带着几个姑娘提着食盒走来,食盒上盖着干净的蓝印花布,远远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大家快歇一歇,喝口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绣娘快步走到田边,把食盒一一打开,“刚煮好的小米粥,放了红枣和山药,养胃;还有新烙的麦饼,加了鸡蛋和芝麻,香软得很,你们尝尝。”
姑娘们纷纷把粥碗和麦饼递到大家手里,谢怜接过一碗小米粥,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喝一口,清甜的米香混着红枣的甜润在嘴里散开,瞬间驱散了劳作的疲惫。花城拿起一张麦饼,递到谢怜嘴边,轻声说:“尝尝,还热着。”谢怜咬了一口,麦香浓郁,带着芝麻的香气,外酥里软,果然美味。小海娃捧着麦饼吃得不亦乐乎,嘴角沾了些饼屑,眼睛亮晶晶地说:“太好吃了!比去年的麦饼还香!等明年咱们收了麦子,也做这么香的饼!”
老水手坐在田埂上,喝着小米粥,目光望向已经播了大半的花田,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今年的麦种好,土地也养得肥沃,又赶上这样的好天气,明年春天肯定能出齐苗。到时候啊,咱们这花田旁边,就会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风一吹,麦浪翻滚,那景象,想想都好看。”文书拿着纸笔坐在一旁,一边记录播种的面积和麦种用量,一边接口道:“等过个三五天,咱们再给麦田浇一次透水,让麦种吸足水分,早点发芽。冬天冷的时候,还要在麦田上盖一层稻草,既能保温,又能防止冻害,等开春麦苗长起来,再把稻草掀开,还能当肥料。”
绣娘听着,笑着补充:“我让姑娘们准备了些彩色的布条,等会儿给稻草人系上,既能吓唬鸟儿,又能给麦田添点颜色。”姑娘们纷纷点头,拿出带来的布条,有红的、黄的、蓝的,五颜六色,十分鲜亮。
午后的阳光愈发柔和,乡亲们歇够了,又投入到忙碌中。有人拿着稻草,在田埂边扎起了一个个稻草人,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披着蓑衣,姿态各异;小海娃和小伙伴们则抢着给稻草人系上彩色布条,还在稻草人手里放上小竹篮、小铃铛,远远望去,一个个稻草人像是站在田里的哨兵,风吹过,布条飘动,铃铛作响,真有几分威慑力。“谢怜哥哥,你看!”小海娃拉着谢怜的手跑到稻草人身边,得意地说,“咱们的稻草人有彩色的衣服,还有铃铛,小鸟肯定不敢来偷麦种了!”谢怜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是啊,小海娃和小伙伴们做的稻草人,是最厉害的麦田守护者,一定能保护好咱们的麦种。”
另一边,有人拿着锄头,在麦田周围挖起了排水沟,一条条浅沟纵横交错,将花田分成整齐的方块,“这样下雨的时候,雨水就能顺着沟流走,不会积在田里淹了麦种。”老水手在一旁指导着,“沟不能挖太深,不然会浪费土地,也不能太浅,起不到排水的作用,这么深正好。”还有人在麦田边缘的空地上,种上了耐寒的菠菜、大蒜,嫩绿的菜苗刚栽下去,便迎着风舒展叶片,让这片即将进入寒冬的土地,依旧透着生机。
墨尾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会儿跟着小海娃在稻草人之间跑来跑去,一会儿又跑到挖排水沟的乡亲身边,用爪子扒拉几下泥土,像是在帮忙,虽然越帮越忙,却给大家的劳作增添了不少乐趣。有时它还会跑到谢怜和花城身边,用脑袋蹭蹭他们的裤腿,讨要些零食,惹得两人相视一笑。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西沉,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橙红,余晖洒在播种好的土地上,像是给每一寸土壤都镀上了一层金边。麦种早已被细心地埋进土里,在黑暗中静静孕育着生机,田埂边的稻草人披着霞光,彩色布条在风中轻轻摇曳,排水沟里映着晚霞的倒影,整个花田都笼罩在一片温柔而静谧的氛围里。
大家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家。小海娃小心翼翼地把布包里剩下的几颗麦种收好,紧紧攥在手里,仰着头对谢怜说:“谢怜哥哥,我要把这些麦种好好存起来,明年还要和大家一起播种。”谢怜点点头,笑着说:“好啊,明年咱们还在这片土地上,种出更多的麦子。”墨尾跟在小海娃身边,尾巴上沾了不少泥土,却依旧兴奋地摇着,时不时低头嗅一嗅地面,像是在和沉睡的麦种告别。
回到故事阁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谢怜走进书房,拿出那本厚厚的《四季花事册》,翻开新的一页,提笔写下“八月既望,播种冬麦”,又从布包里取出几粒金黄的麦种,小心翼翼地夹在纸页间,麦种的香气透过纸张弥漫开来,像是把整个秋天的希望都藏在了里面。花城则走进厨房,忙活起来——刚从菜地里摘的白菜鲜嫩多汁,土豆圆滚滚的带着泥土气息,还有几颗胡萝卜,洗净切块,放进锅里慢慢炖煮,鲜美的味道很快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两人坐在窗边的桌旁,手里捧着温热的蔬菜汤,窗外是渐渐沉入夜色的花田与麦田,远处传来海浪轻轻拍打礁石的声音,混着田埂间虫鸣的浅唱,像是一首温柔的摇篮曲,抚慰着白日劳作的疲惫。谢怜喝了一口汤,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他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轻声说:“三郎,看着这片播满麦种的土地,心里忽然觉得特别踏实,就像看到了明年春天,绿油油的麦苗从土里钻出来,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花城放下汤碗,伸手握住谢怜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土地从不会辜负用心耕耘的人,”花城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这些麦种会在土里默默扎根,熬过寒冬,等到春暖花开时,便会破土而出,给咱们带来满满的惊喜。以后的每一年,春种秋收,寒来暑往,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播种希望,一起守护每一寸生机,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得安稳而有盼头。”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洒在《四季花事册》上,也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的麦田在月光下静静沉眠,土壤里的麦种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天的召唤。谢怜望着身边的人,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原来最真挚的幸福,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与重要的人相守相伴,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一起播下种子,一起等待发芽,一起见证收获,把每一个朝朝暮暮,都过成满心欢喜的模样。而那埋在沃土下的,不仅是金黄的麦种,更是沉甸甸的希望,是来年盛夏里,漫山遍野的金黄与芬芳。
需要我再调整故事的侧重点吗?比如增加老水手讲述麦种培育的过往,或补充谢怜、花城关于耕种的回忆片段,让内容更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