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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民国谍影:真实之眼 > 第140章 他给死人订了一张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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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他给死人订了一张船票

钟声未响,黎明前的上海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江面倒映着对岸零星的灯火,冰冷而疏离。

清晨五点四十三分,外滩气象台依旧沉寂。

洋行地下文印室里,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林默站在通风口前,任由微凉的晨风吹拂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庞。

他手中紧握着一张刚冲洗完毕的照片,相纸的质感冰冷而坚硬。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赵世坤正与一位高鼻深目的外国商人并肩站在洛桑火车站的站台上,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照片的边缘经过了精心的做旧处理,泛着自然的黄晕,仿佛真的在岁月的长河中浸泡过。

右下角,一枚伪造的“南洋联合信托公司鉴证章”印记清晰,鲜红的油墨已经干透,却像是刚刚从某个尘封的保险柜中取出。

林默知道,这张照片并非普通的证物,而是一把精心打造的钥匙,用以开启敌特总部高层心中那扇名为“多疑”与“掌控欲”的大门。

他要植入一个概念:一个亡命天涯的叛徒,在绝境中最可能信任的,永远是当年亲手将他送上这条不归路的人。

这张照片,便是那个“老恩主”存在的铁证。

它将让那些自作聪明的决策者们深信不疑,赵世坤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保险箱,只有在见到“老恩主”的后裔时,才会彻底敞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滑入一个防水信套,又附上一张便签,用铅笔写下一段简短而故弄玄虚的说明:“据线报,Lot.21八音盒启动密钥需由‘原始见证人血脉’在场方可激活。”这句话纯属无中生有,却是敌人最乐于听到的那种阴谋论调——复杂、神秘,且似乎能被他们牢牢掌控。

上午九点零七分,特务总部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林默将封存好的文件袋恭敬地呈递至情报处长的红木办公桌前。

他的动作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处长,各位长官,”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赵世坤不是不怕死,他是怕死得不明不白。如果我们不给他一个看似能够‘回家’的机会,他就永远不会真正开口。”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那些脸上交织着怀疑、贪婪与警惕。

“让他去日内瓦取回他自己的命,我们才能拿到我们想要的,别人的命。”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桌上的茶杯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终于,角落里一位一直埋头记录的军情参议抬起头,低声问道:“风险太高。万一他中途叛逃,或者与境外势力接头后彻底失联,我们如何收场?”

这个问题在林默的预料之中。

他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只扁平的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嵌入透明皮下芯片的模拟器。

这东西是他通过程兰,从法租界一家教会医院里偷拍的最新医疗器械宣传图册上仿制出来的,外观足以以假乱真。

“出发前,我们会给他注射特制的生物追踪剂。”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的生理信号,包括心率、血压、体温,将实时回传到我们的监控中心。一旦心率出现剧烈异常波动,或飞行器偏离预定航线超过五公里,我们可以远程激活追踪剂中的镇静成分,让他立刻陷入深度昏迷。”他说得如此逼真,细节翔实,连旁边一直板着脸的技术科长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论上可行。

林默的余光瞥见墙角装饰花盆里那个窃听器上微弱的红光而那些真正握有生杀大权的人,永远更愿意相信一个“可控的叛徒”,而不是一个无法撬开的死人。

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档案科的打字机发出的“咔哒”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

程兰端坐在打字机前,十指翻飞,正在录入一份《国际差旅担保函》。

这份文件的抬头是她所任职的洋行,内容庄重严肃,承诺将承担赵世坤此次因“特殊公务”前往瑞士的一切差旅费用及可能产生的法律责任。

文件的落款处,不仅预留了盖上总经理私章的位置,还有一个伪造的商会认证编号。

这份文件将在两小时后被专人送至领事馆签证组,成为赵世坤在二十四小时内获得紧急护照的合法依据。

然而,她真正的行动,隐藏在这些冠冕堂皇的文字之下。

在担保金额一栏,她特意敲下了“柒万伍仟元整”这几个字。

这个数字,与当年赵世坤出逃时,几方势力共同注入瑞士银行某个共管账户的初始资金额完全一致。

程兰确信,敌方精明的财务审计组在复核文件时,一定会注意到这个惊人的巧合。

他们不会认为这是破绽,反而会将其解读为赵世坤在巨大压力下,潜意识泄露出的一个关键信息锚点,从而更加确信这次行动背后存在着更深的利益纠葛。

做完这一切,她又不动声色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微缩胶片,小心地塞进文件夹的夹层中。

胶片上记录着“洛桑时光典藏”拍卖行近五年的部分珍品成交记录,她刻意模糊了所有与Lot.21八音盒相关的过往流转路径,只留下几个似是而非的线索,构成一个可供敌人发挥想象力,“自行补全”的推理陷阱。

下午十六点十八分,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驶离市区,向西郊的秘密拘留点开去。

林默独自驾车,沿途经过三道壁垒森严的检查站,每一次,他都只是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出示那张盖有最高级别印章的特批通行令,卫兵便会立刻敬礼放行。

抵达目的地后,他没有立即提审,而是在单面镜后,沉默地观察了赵世坤整整十七分钟。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正蜷缩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不受控制地敲击着,节奏紊乱,毫无章法——这是长期处于极度高压和恐惧下,神经系统形成的应激反应。

林默知道,对这样一只惊弓之鸟,任何形式的逼迫都只会让他把壳缩得更紧。

必须给他一条自己选择的路,哪怕那条路的尽头就是深渊。

他推开沉重的铁门,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囚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世坤的身体猛地一颤。

林默摘下头上的礼帽,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用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说:“上面同意了,让你去日内瓦。”

赵世坤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亮,但那光亮很快又被浓重的疑云所吞噬,黯淡下去。

“你们……不会让我活着回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

林默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反驳,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精心伪造的旧照片,轻轻推到赵世坤面前。

“你还记得这个人吗?”赵世坤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儿子昨天从瑞士打来电话,说愿意为你作保。”林默停顿了片刻,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然后抛出了致命的诱饵,“他说,你当年替他父亲藏在日内瓦银行地下室里的那本账本,还在老地方。”

这当然是谎言,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但赵世坤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林默心中了然,人在绝境之中,最渴望的往往不是虚无缥缈的自由,而是重新找到自己“被需要”的价值。

他缓缓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只要你拿回那个八音盒,”他最后说道,声音轻得仿佛耳语,“我们就当你从未存在过。”这句话如同一剂包裹着蜜糖的毒药,甜美而致命,正中赵世坤内心最脆弱的软肋。

深夜二十三点零三分,林默回到了位于顶楼的阁间。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的声响。

他反锁房门,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枚古旧的铜壳怀表。

他熟练地用指甲撬开怀表的背面,露出内部复杂的机芯结构。

然后,他将一张卷得极细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塞入机芯旁边一处预留的微小空腔内。

纸条上用特制墨水写着三组数字:。

它们分别代表着赵世坤被设定的标准心率警戒值、虚构的拍品编号Lot.21,以及此次行动中真正的目标编号。

这块怀表,明天将会作为“信物”交到赵世坤手上,并告诉他这是与日内瓦接头人相认的指定识别物。

而实际上,它的内部早已被植入了一套微型发烟装置。

一旦遭遇外力强行搜查或拆解,装置便会瞬间启动,释放出一股无色无味的烟雾。

这股烟雾会在赵世坤的衣物纤维上留下一层只有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才能显现的荧光标记,成为一个无法摆脱的定位信标。

林默“咔”地一声合上表盖,怀表在他掌心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温度。

他走到窗前,望向被雨幕和黑夜吞噬的城市轮廓。

他能想象,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敌人的审批流程正在连夜高速推进,他们正为自己即将掌控全局而沾沾自喜。

然而,真正的指令早已通过另一条绝密的渠道悄然发出,只有短短八个字:“燕子归巢,逆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