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渊城,一路向南。燕国南方的风光与北境的苍茫雄浑截然不同,多了几分秀丽与繁华。官道宽阔,车马如龙,越是靠近沧溟宗所在的“沧澜域”,灵气也越发浓郁,遇到的修士也明显增多。
墨寻——此刻应该称之为莫尘——收敛了全部锋芒,如同一个真正来自小地方的、有些拘谨又带着向往的年轻修士,混在前往沧溟宗的人流中,不显山不露水。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赶路,一边熟悉着“莫尘”这个身份,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同行的各色人等。有衣着华贵、前呼后拥的世家子弟;有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散修;也有像他一样,看起来普普通通、满怀希望的年轻人。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沧溟宗山门。
半月之后,一片巍峨浩瀚、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巨大山脉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山脉上空,云雾缭绕,霞光隐现,隐约可见无数亭台楼阁、仙宫玉阙点缀其间,宛如仙境。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即使隔着极远的距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让人心生敬畏。
那里,便是沧溟界的主宰——沧溟宗的山门所在!
越是靠近,人流越是密集。终于,在一条宽阔无比、白玉铺就的巨大山道前,人群停了下来。山道入口处,矗立着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型牌坊,上书四个龙飞凤舞、道韵流转的大字——“沧溟仙宗”!
牌坊之下,有数十名身穿沧溟宗标准蓝色弟子服饰的修士负责维持秩序,引导前来参加考核的众人。人虽多,却井然有序,无人敢在此喧哗闹事。
墨寻按照指引,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等待着登记和初步审核。
他目光扫过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沧溟宗弟子,心中微凛。这些普通弟子,修为最低也是化灵境,其中不乏神藏境的气息!沧溟宗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排队的过程漫长而枯燥。墨寻耐心等待着,同时默默运转敛息化元诀,将自身气息稳稳压制在凝元境四重的水准。
“姓名,来历,骨龄,修为。”轮到墨寻时,一名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宗门弟子特有的傲然。
“莫尘,燕国青木镇人,十七岁,凝元境四重。”墨寻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平静地回答,并将代表身份的信物递上。
那执事弟子检查了一下信物(冷凝锋准备的相当完备),又抬眼扫了墨寻一下,似乎用某种秘法探查了他的骨龄和大致修为,确认无误后,在一块玉牌上记录下信息,然后将玉牌和一个写着号码的木牌扔给墨寻。
“拿着身份玉牌和号牌,去那边‘迎客峰’等候。考核三日后开始,期间不得随意走动,违者取消资格。”执事弟子公事公办地说道。
“是。”墨寻接过玉牌和木牌,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随着人流,走向旁边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迎客峰。
迎客峰上,早已搭建起了无数临时的帐篷和屋舍,供前来参加考核的弟子暂住。这里人声鼎沸,来自沧溟界各方的年轻修士聚集于此,或兴奋交谈,或紧张修炼,或暗自观察竞争对手。
墨寻领到的木牌指向一处偏僻角落的简陋帐篷。他对此并不在意,默默找到自己的帐篷,钻了进去。
帐篷内只有一张简单的石床,别无他物。墨寻盘膝坐在石床上,并未修炼,而是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群。
他听到了许多议论。
“听说这次收徒,内门名额只有一百个!竞争太激烈了!” “怕什么?我等皆是各地翘楚,未必没有机会!” “哼,翘楚?看到那边那群穿锦袍的了吗?是‘流云仙城’的少主,据说早已被某位内门长老看中,不过是走个过场。” “还有那个背剑的,是‘天剑阁’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剑道天赋惊人……” “唉,我等寒门子弟,想要出头,难啊……”
各种各样的信息涌入墨寻耳中,让他对此次考核的激烈程度和参与者的背景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世家、仙城、剑阁……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沧溟宗的水,果然很深。
他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默默观察,静静等待。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三日后才会开始。而他必须在这数万乃至十数万的竞争者中,成功脱颖而出,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耀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这其中的分寸,需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