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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寒的车在暮色里碾过青石板路,沈清棠望着车窗外渐显的朱漆门楣,指尖抠着安全带卡扣。

她能感觉到身侧男人投来的目光,像张无形的网,裹着担忧。

老宅的暖气昨天就烧上了。傅司寒屈指叩了叩她冰凉的手背,赵秘书查过,这月初一共有三拨人来打扫——沈家人在国外谈项目,没人会来。

沈清棠偏头看他。

男人西装领口微敞,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在解释,尾音却带点讨好的软。

她想起昨夜他烧得迷迷糊糊时,还攥着她手腕呢喃,心尖便软了。

我知道。她将手翻过来,与他交握,带王阿姨来,是想让她看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傅司寒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两下,没再追问。

车停在老宅门前,他先下车绕到另一侧,半躬身替她挡风。

沈清棠扶着他的胳膊下车,抬头见门廊下站着穿蓝布衫的老妇人——王阿姨听见动静,踮脚往这边望,发间的银簪在风里晃出光。

小姐!王阿姨小跑过来,鞋底的泥星子溅在青石板上,您可来了......她声音发颤,想碰沈清棠的脸,又缩回去,攥着衣角,我给您煮了桂圆红枣茶,灶上温着呢。

沈清棠任由她打量,看着王阿姨眼里的光亮起来。

前世她被追杀时,总记着这双眼睛——沈家把她丢去国外的前夜,是王阿姨裹着旧棉袄,翻过高墙塞进她怀里一块桂花糕,糕点纸被体温焐软。

王姨。她轻轻唤了声,去书房外厅坐吧。

老宅的雕花木门开了,穿堂风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沈清棠引着王阿姨往书房走,经过走廊时,墙上沈家历代家主的画像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王阿姨突然顿住脚,指着其中一幅:您母亲当年总说,这画框的榫头松了,该找人修......

我会修。沈清棠接口,过些日子,把所有画像重新装裱。

王阿姨的眼眶红了。

她跟着沈清棠进外厅,看着少女在红木椅上坐定,又被塞进个绣着并蒂莲的暖炉——还是记忆里病弱的模样,可眼底的光,比当年缩在角落喝药时亮了十倍。

当年我被送走前,是你偷偷给我塞了最后一块点心。沈清棠开口,暖炉的热气烘得她鼻尖泛红,枣泥馅的,甜得发齁。

王阿姨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指节因常年洗衣泛着青白,却小心地捧住沈清棠的手,像捧着易碎的瓷娃娃:小姐还记着......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沈清棠反手握住她的手。

王阿姨掌心的老茧硌得她有点疼,像块温暖的粗布,裹着记忆里所有的甜。

她从随身的檀木匣里取出一枚淡金色的药丸,药丸表面有细密纹路,在暖光下泛着玉色:你年纪大了,时常失眠,吃这个能安神助眠。

王阿姨盯着药丸,喉结动了动:小姐,我不怕您身子弱,只怕您被人欺负......

没人敢欺负我。沈清棠笑了,眼尾微挑,我知道怎么让人闭嘴。

这句话很轻,却像根细针,扎破了外厅里的温情。

王阿姨抬头,撞进少女漆黑的眼底——没有从前的怯懦,只有一潭深不见底的墨,翻涌着陌生的狠劲与笃定。

这药......王阿姨捏着药丸,是您自己制的?

沈清棠将暖炉往她怀里推了推,你信我吗?

王阿姨想起三十年前,沈家二夫人刚生下小女儿那天。

她在产房外听见婴儿啼哭,跑去看时,见那个皱巴巴的小团子攥着助产婆的手指,力气很大。

后来这孩子生了场大病,瘦得像片纸,可王阿姨总觉得,那小身板里藏着团火,早晚要烧穿这宅子里的阴云。

她将药丸塞进嘴里,甜丝丝的药香在舌尖化开,打从您攥着我手指哭那天起,就信。

夜色漫过窗棂,王阿姨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沈清棠替她盖上薄毯,看着她松弛的面容——从前皱着的眉心舒展开,嘴角带着点笑。

她摸出张素笺,提笔写:若愿为我做事,三日后同一时间再来老宅。

纸条压在王阿姨手边的茶盏下,沈清棠转身进了里间。

她合上眼,意识沉入空间。

灵泉叮咚声在耳边响起,三亩地的药圃里,青玉草抽出新叶,雪莲草的花苞裹着白霜,紫灵芝的菌盖泛着油润的光。

她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灵泉水,点在一株紫灵芝的根部——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三倍,这株原本要三月成熟的药材,再有七日就能入药了。

第一批可用药材:青玉草、雪莲草、紫灵芝;第二批可尝试炼制成品:净脉丹、养神丹、续命散。她在小本子上记下,笔尖顿了顿,又添:我要的不只是一个家,而是一个只属于我的王国。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沈清棠抬头,透过空间的薄雾,看见傅司寒站在老宅院里,仰头望她所在的窗户。

他的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固执地站在原地,像座守着灯火的碑。

该走了。她退出空间,整理好裙摆,推门出去时撞进傅司寒的怀抱。

男人身上有寒气,却将她裹得严实:王阿姨睡了?

沈清棠将脸埋在他颈窝,她以后会常来。

傅司寒没多问,替她系好围巾。

两人上车时,王阿姨醒了,扶着窗沿往这边看。

沈清棠摇下车窗,对她笑了笑。

王阿姨抹了把脸,朝她用力点头——茶盏下的纸条被风掀起一角,三日后三个字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车开出去很远,傅司寒说:三日后有个商业晚宴,傅家要和沈家谈合作。他瞥了眼后视镜里沈清棠微扬的嘴角,低笑,你要是想去......

沈清棠接口,指尖抚过颈间的翡翠坠子——那是空间里灵泉养了三年的老坑种,我正想会会,当年急着把我送出国的沈家人。

夜风卷着车窗外的梧桐叶掠过,傅司寒望着她眼里的光,踩了脚刹车。

他倾身吻住她的额头,声音低哑:我的棠棠,要开始掀桌了。

沈清棠笑而不语。

她望着车外渐深的夜色,想起空间里抽芽的药草,想起王阿姨床头的纸条,想起三日后晚宴上的碰杯声。

她的王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