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死死盯着监控屏,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骨头都在响。
屏幕里,沈清棠单薄的身影走进那片漆黑里,一下子就没影了。
“她不该一个人进去。”男人声音压着怒火,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身后的特助不敢出声,他从没见过傅司寒这么失控。
那不是担心,是带着恐惧的暴怒。
书房里是另一番景象。
门刚关上,刺骨的寒气就像无数钢针,往沈清棠毛孔里钻。
这密室是百年阴沉木做的,透着一股腐朽加檀香的怪味儿。
沈清棠像没察觉,脸上没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死水。
身上的防弹软甲有点凉,那身白裙子在黑暗里特别显眼,像个诱饵。
她走到密室中间,从袖子里拿出个小香炉,点燃了里面的药香。
这香不一般,能扰乱神识。
青烟飘起来,在空气里拉出道怪影。
她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内壁有她用银血刻的小符文。
她把戒指轻轻放在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那是密室阵法的阵眼。
做完这些,她站在原地,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有缕残魂缩着。
“乖,”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命令,“等会儿听到不是我的脚步声,就使劲哭,越惨越好,像有人抢你最宝贝的东西。”
肚子里的残魂动了下,像在回应。
时间慢慢过,密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
过了不知多久,空气里泛起涟漪,一个沙哑又偏执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阴沉木在说话:“棠娘……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能蛊惑人心,可沈清棠只是垂下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嗯,我回来了。”她抬头望着虚空,“还带了家人,一起来看你。”
“家人?”那声音透着困惑和不高兴。
“对,家人。”沈清棠笑了笑。
话音刚落,情况突变!
一股比密室里更冷、更霸道的寒气从门缝渗进来!
那气息像头醒过来的巨兽,带着能碾碎一切的威压,撞向沈清棠的脑子!
就在这时,她肚子里的残魂突然飞了出来!
一道红光像箭一样,直扑门缝!
“哇——!”
一声凄厉的尖叫炸开!
那声音不像人声,像婴儿快死时的啼哭,尖得能刺穿耳膜。
这哭声像重锤,正好砸在那股入侵神识最薄弱的地方!
节奏全乱了!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还有咔嚓一声,像有什么硬东西裂了。
就是现在!
沈清棠眼里寒光一闪,右眼瞳孔深处,一道蓝色痕迹亮了起来!
在她眼里,整个世界变成了无数丝线织成的网。
门外那东西的命数节点,因为神识受伤,正剧烈跳动,特别脆弱!
“扑通!”
她像被余波震到,腿一软,往后倒去。
倒地瞬间,她左手撑地,一滴银色的血从左眼滑下,正好滴进地上一个被尘土盖住的残缺符文中。
那是昆仑山命契封印延伸阵唯一缺的一角!是当年有人为给她留生机,拼死破坏的地方!
嗡——!
银血落地的瞬间,密室发出巨响!
脚下的阴沉木地板上,一道道古老的符文链亮了起来,金光四射!
这些符文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封印阵,把门外渗进来的寒气锁在里面绞杀!
“不!!”门外裴昭的声音第一次剧烈波动,满是暴怒,“你敢修复它?你疯了?!”
沈清棠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裙子,脸上是嗜血的冷笑。
她抬眼,像能穿透门板看到外面的人:“你以为我想逃?我说了,我是来收债的。”
这时,完成任务的红色残魂变成个虚幻的婴儿,飘到门后想回来。
经过裴昭身边时,它像被吸引,停下了。
它伸出虚幻的小手,碰了下裴昭的后颈。
那里衣领下,有道狰狞的旧灼伤疤痕!
碰到疤痕的瞬间,残魂一颤,懵懂的眼里瞬间充满悲愤和仇恨!
“爹!是爹的勋章!他烧了爹的勋章!”
稚嫩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带着血泪的指认!
监控室里,傅司寒听到“爹”字,心脏猛地一缩!
听到“勋章”二字,十五年前的血腥记忆像洪水般冲垮了理智!
十五年前,昆仑山,“龙牙”特种部队突袭邪教基地。
硝烟、火光、厮杀……他用军用匕首杀了一个戴怪面具的核心成员。
那人快死了还抓着他的手,嘶吼着问:“你……还记得棠娘吗?”
当时他只当是胡话,可现在……
残魂的哭喊、裴昭的存在、“棠娘”的称呼……所有线索像根毒绳,勒住了他的喉咙!
原来,他十五年前在昆仑山杀的人……
密室门外,裴昭因那声指认剧烈颤抖,脸上裂开缝的面具也在响。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青筋暴起,指尖发白,像在拼命忍着什么。
沈清棠冷冷地盯着他的手,抬手摘下左耳那枚没装饰的银色空环耳坠。
“你说我是你妻子……”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像扎在裴昭神经上,“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戴这空环吗?”
她顿了顿,把玩着空环,眼神冰冷:“因为它等的,从来不是你。”
这句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裴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混着痛苦、愤怒和悔恨。
他猛地抬手,用力扣住脸上有裂痕的面具边缘。
撕拉——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