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在响，窗外的光往后退得飞快。
傅司寒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伸过来，覆在沈清棠手背上。她手有点凉，指尖还带着刚才摸婚戒的一点热乎气。
“兵法？”沈清棠睁开眼，睫毛在暗处投下影子，侧头看他，“兵法讲运筹帷幄，我不过是让他们求仁得仁。”
声音轻，带着病气，却像冰过的钢针，一下下扎人。
傅司寒喉结动了动，低笑一声，有点无奈又纵容：“我的傅太太，总这么不一样。”
他没问发布会上记者为啥突然说不出话，也没问那三颗“净脉丹”啥来头。他只知道，从决定护着这个女人开始，她就一次次让他意外。她不是菟丝花，是看着软、根却能绞杀敌人的食人藤。
沈清棠没再说话，指尖无意识地在戒圈上滑。“祸退千重，棠影覆寒”这八个字像烙印刻在她心里。她能感觉到，随着这符文出来，她和傅司寒的气运早不只是夫妻名分，是更深的共生。他的安危荣辱，都跟她的力量绑着，是馈赠，也是枷锁。
回傅家庄园时，天已经很晚了。管家陈伯带着佣人在门口等，见车进来，赶紧上前开车门。
“先生，太太，回来了。”陈伯看沈清棠脸色白，有点担心，“太太的身子……”
“没事，歇几天就好。”傅司寒打断他，小心扶沈清棠下车，顺手把羊绒披肩搭她肩上，动作自然。
沈清棠对陈伯点了点头。她不爱被过多关注，尤其动了力量之后。每次凝聚银血丝线、用命数眼，都像在透支生命力，得慢慢补。
进客厅，暖光驱散了寒气。佣人备好安神汤，屋里飘着草药香。傅司寒端过汤，用银匙搅了搅，试了温度才递到她嘴边：“先喝药，暖暖身子。”
沈清棠没拒绝，乖乖喝了。汤药下肚，一股暖流散开，冲掉些疲惫。她知道汤里加了傅司寒特意找的珍贵药材，对普通人是千金难买的补品，对她来说，虽比不过空间灵泉，也能起点安抚作用。
就在这时，她握碗的手指猛地一顿，婚戒内圈新出的符文突然传来一阵冰刺感，跟之前的灼热完全不同。这刺痛不是冲她来的，倒像根无形的针，透过她的感知扎向别处。
沈清棠瞳孔一缩，下意识抬头，视线越过傅司寒肩膀，落在客厅墙上的大电子屏上。屏幕在无声滚着全球财经新闻，红绿色数字在别人眼里是资本博弈，在她眼里却不一样——代表傅氏集团的代码，正被一缕淡淡的黑气缠着。
那黑气很弱，不像之前那个董事长身上的那么凶，更像……悄无声息地吸附。它像附骨之疽，正一缕缕从傅氏庞大的商业帝国里抽着什么。不是气运，也不是生命力，是……财气。
沈清棠心一沉。右眼的蓝痕悄悄亮起来，【可追踪恶意源点】的能力自动启动。但这次，她没看到清晰的红痕指向谁或哪里。那恶意源点像被浓雾罩着，散在无数看不见的角落，织成一张大网，正悄悄往傅氏收。这网比蛊毒阴，比刀子狠。
今天明面上解决的那个药业董事长，恐怕只是个被推到前面的棋子，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真正的杀招，早就在暗处布好了。
“怎么了？”傅司寒觉出她不对劲，伸手探她额头，“不舒服？”
沈清棠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摇头，声音里带点不易察觉的凝重：“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把空碗递给旁边的佣人，目光又扫过滚动的财经数据。那黑气虽弱，却在以恒定速度慢慢涨，像个贪虫在享受盛宴。
傅司寒看她皱眉，以为她还在想白天的事，柔声说：“事解决了，别多想。那董事长是自找的，现在傅氏药研中心有了‘神医’的解毒方案，声望没降反升，咱们才是赢家。”
赢家？沈清棠心里冷笑。真正的猎手，从不会让猎物发现。以为打败了恶狼，说不定有条毒蛇正悄悄缠上脚踝。
“司寒，”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你说，人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搬空一座金山？”
傅司寒愣了下，没料到她问这个，想了想说：“方法不少。比如造虚假繁荣、稀释股权、做空市场，或者从内部蛀空。但不管哪种，大笔资金调动，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
不留痕迹……沈清棠指尖在膝盖上敲着，一下下，像敲在命运的点上。对方手段显然更高明，已经超出常规商业犯罪了，是近乎“掠夺”，直接从根上偷财气。
婚戒上的刺痛越来越清楚，像在不停报警。不行，得立刻验证猜想。这种层面的较量，一点迟疑都可能万劫不复。
夜越来越深，庄园静得能听见心跳。傅司寒以为她累了，扶她准备上楼。
沈清棠却停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陈伯。
“陈伯，”她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响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劲，“现在，马上。”
陈伯和傅司寒都愣了。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傅司寒困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把傅氏近三个月，所有最高保密级别的……财务数据，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