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芬笑着走进卧室，李天富在桌子面前坐着。
拿着纸和笔在埋头苦干。
“活菩萨，好心人，心情如何？”张兰芬走到李天富身后，看着他计算着借给柳家惠的钱。
“你就别挖苦我了。”李天富声音有些难过。
“看你不长脑子，还孩子以后还，她柳家惠就没想过要还。就她那样，她孩子、能认这笔账才怪。”张兰芬看着他认真的一笔一笔记着账有些好笑，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这李天富就是烂好心，老好人，狡猾的人就是爱欺负他这种人。
李天富看着账本上的钱，突然有些心疼起来，“那我能怎么办，借都借出去了，我怎么会知道她会赖账。”
“你还有理了，你看看多少台自行车了。整整1125块钱，你倒是大方，就这样送出去了。”张兰芬无语的看着本子上的数字，六年零三个月，这李天富日期都是记得清楚。
“我都记在心里的好吧！别人欠我钱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都是我辛苦工作挣来的。
不行，我要去找她要回来，这一千多块钱呢！都是我的血汗钱。”李天富把本子装进包里，起身就要出门去。
“等着，等着，你急吼吼去有什么用？动动脑子。”张兰芬拉着要出去的李天富。
“我，我去告诉主任。”
“她又不是厂里的职工，你去告诉你们厂的主任？再说主任也不管这借钱的事。”
“那怎么办，一千多呢，难道就这样算了，那我去外面嚷嚷，让邻居们都知道。哪有人借钱还要这样憋屈的，她这是骗钱，要坐牢的。”
李天富觉得人怎么会突然就变了，他也是看柳家惠一个女人可怜，柔柔弱弱的，谁知道居然赖账。
“你这个活菩萨不就是这样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也要让别人吃好穿好。”
“兰芬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心里难受着呢！”做好人被骗的滋味真不好受。
张兰芬坐到床边，“钱肯定是要拿回来的，哪里有给外人用了的道理，还要连本带利的。”
“你先坐好，写张欠条。”
李天富听话的重新拿出钢笔写了张欠条。
“咱们邻居里还有没有谁给柳家惠借钱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看到她经常在黄建军家门口晃悠，我也不知道借没借。”李天富坐在凳子上，满脸愁容，满脑子都是一千块钱的事情，他也没想到借着借着就有那么多了。
“那行，我得空了去问问。”
快吃午饭的时候，李秀珍气呼呼的回家了，身后还跟着眼睛通红的黄丽丽。
李秀珍满脸的委屈，嘴巴嘟得老高，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乡下来的老妖婆，讨厌真讨厌，小气鬼小气鬼。”
“小六，不能随便骂人的，上学老师没教你吗？”张兰芬不赞同的看着她。
“丽丽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秀珍委屈道：“妈，我不是随便骂的，我是有原因的。”
李秀珍说着还吹了吹自己的小手，手上有点红，正巧被张兰芬看在眼里。
“手咋了，红红的。”
“是那个乡下老妖婆打得的我们。”
李秀珍觉得更委屈了。
“你好好说，谁打你了。”
张兰芬耐心的询问着，李天富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就是丽丽家新来的那个乡下老妖婆，她打我和丽丽。”
听到丽丽也被打了，张兰芬有些诧异，之前在大佛寺遇见的时候小黄不是说是请了老家的嫂子来照顾孩子的嘛。
丽丽那么乖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会舍得打她。
张兰芬拉过丽丽，“丽丽，打你哪了？”
张兰芬一问，丽丽眼泪就往下流，也不说话。
“打丽丽屁股了，打我手。我恨死她了，又不是她家，那是丽丽家，凭什么打我们。”李秀珍声音洪亮。
“你们干嘛了？”
“我去找丽丽玩，黄叔叔给丽丽买了稀罕的泡泡糖，丽丽要拿给我吃，老妖婆看到了就打我们。
说那是她儿子的，她还把糖抢走了，锁在柜子里。
她还骂我们是赔钱货，贱丫头。我恨死她了。”
张兰芬看向一边的丽丽，丽丽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行了，先进来吃饭。”张兰芬一手拉着一个，来到堂屋里吃饭。
黄丽丽经常在张兰芬家吃饭，坐下就哐哐哐夹肉吃。
把桌子上的大人看得目瞪口呆。
“丽丽，你少夹点，我们也要吃的。”李秀珍塞了块肉放进嘴里。
“好了好了，没事，肚子饿了就吃吧！”张兰芬又往黄丽丽碗里夹了块瘦肉。
“这孩子怎么跟没吃过肉一样。”李天富吃着饭，嘴里小声嘀咕着，整个五里街的孩子谁有丽丽吃得好，黄建军挣的钱基本就紧着她吃。
衣服裙子都是新款，养得跟资本家的小姐一样娇气，连他们都不保证能顿顿吃够肉的。
就是从小没了妈，胆子太小，话又不多，附近也就李秀珍跟她一起玩。
“黄丽丽，黄丽丽，死丫头，回来吃饭了。”门口满口方言腔调的塑料普通话大嗓门的喊着。
黄丽拿着筷子的手一抖，一块肉掉在桌子上。
一旁的李有华快速的伸出筷子，夹了放进嘴里。
李有财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在碗里翻找碎肉末子。
“黄丽丽，我看到你进来了，还不快点回来吃饭。”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粉色的毛线衣，小皮鞋有点不合脚。
手指头剔着牙，看到李家在吃饭，换上笑脸。
“大嫂子吃饭呢，我是黄建军家嫂子，我来叫黄丽丽那丫头吃饭呢！
黄丽丽，快点出来吃饭了，你爹知道你在别人家蹭饭又该说我了。”
胡丽丽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
“妈，就是她打我。”
李秀珍指着黄家大嫂。
黄大嫂愣了下，“你个小娃娃，我哪里打你们了，是你们偷我的糖吃，还赖我打你们。走，回去吃饭。你们家大人也要好好管管，小丫头一个嘴那么馋，以后谁家敢要。”女人一把拉过黄丽丽，两人就走了。
“妈，你干嘛不骂她，她打我。”李秀珍不满的皱着眉。
“好了，等你黄叔叔回来我跟他说，你别闹。”
第二日，李天富和张兰芬下班回来，就看到水井旁边有七八个人聚在一起。
张兰芬靠近的时候刚巧碰到苏翠仙，就下车聊会天。
“哟，兰芬，你家买自行车了。”苏翠仙走过来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