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一直紧绷着神经，见他转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步枪，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间的风似乎都停了，空气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男人的目光落在周小言脸上，那是一张带着稚气的小脸，眉眼间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谨慎和戒备。
他的眼神一点点从茫然变得清明，像是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沙哑声响，像是有沙子堵在里面，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是你……救了我？”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足够让周小言听清。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是感激？是戒备？还是别的什么。
男人似乎也没指望她立刻回应，他动了动手指，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刚一用力，就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沁出冷汗，脸色又白了几分。
“别动。”周小言见状，下意识地开口阻止，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男子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肩膀上被包扎的地方，碎布头裹得不算精致，却牢牢护住了伤口。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对着周小言微微低了低头，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周小言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散的警惕，等着他往下说。
过了片刻，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干涩：“我是山脚下清溪村的猎户，姓沈，叫沈树根。”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疼痛，“今年雨水太少，地里的庄稼几乎没收成，村里各家粮食都不多了，眼看就要断粮。”
“前两天，我就跟村里的一个朋友搭伴，想进山打些猎物，能换点粮食过冬。”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甚至带着点委屈，“谁知道昨天夜里，就在这林子深处遇上了狼群……”
“当时乱成一团，狼群扑过来的时候，我被狼爪抓伤了，又被撞得滚到了坡下。”沈树根等了一下说“我那个同伴，转头就跑了，根本没管我……”
沈树根喘了口气，眼神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恍惚，继续说道：“当时我拿着猎枪跑，子弹早就打光了，只能反手摸出砍柴的菜刀，对着追上来的狼胡乱砍。我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那些狼围着我低吼，唾沫星子都溅到脸上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细节，声音发颤：“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狼群忽然就退了，转身钻进了林子深处，没再追。我当时也顾不上想为什么，就想着赶紧往林子外走，离这儿越远越好。”
“可没走几步，身上的伤口就疼得钻心，血也流得厉害，腿像灌了铅似的，实在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倒在了这儿……”沈树根抬眼看向周小言，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想到，能被你救了。”
他打量着周小言，见她年纪小小，个子还没步枪高，忍不住皱起眉：“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小就一个人进山？这林子多危险啊，你家里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