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从病房出来，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水泥地上投下一块亮斑，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走廊算不上新，墙皮有些地方都已经泛黄。偶尔能听见病房远处传来的咳嗽声，还有说话声。
周小言顺着走廊往外走，走到楼梯口时，眼角瞥见斜前方的病房门口蹲着一个人。那男人背对着她，看身形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在抹眼泪。
周小言起初没在意，医院里总有这样情绪低落的家属。可走近了一些，突然觉得不对劲，阳光明明照在那人脚边，却没在地上投下半点影子。
脚步一顿，定睛细看。那人似乎察觉了什么，缓缓转过来，一张煞白的脸对着她，皱纹深得像刀刻，眼睛却空洞洞的，没有半点神采。诡异的是，透过他半透明的胳膊，清清楚楚地瞧见后面“救死扶伤”四个字的红漆标语。
周小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卧槽，这是碰上阿飘了”。心里门儿清，医院这种地方，这类东西本就多，当下便当作没看见，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那老头却突然开口，声音透着股子阴恻恻的凉意：“姑娘，你能看见我？”
周小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假装没听见、没看见，步子迈得更稳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代正抓着破除封建迷信的风，谁敢沾这种事？真要是被人知道能看见这些，回头被扣个“搞封建迷信”的帽子，关牛棚都算轻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不想惹火烧身。
周小言心里想得明白：张叔和林晓都是熟人，平时待她不薄，他们有难处，自己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帮忙是应该的。可眼前这东西素不相识，没必要贸然牵扯进去。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打定主意不多管闲事，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小言走出医院大门，想了想没往家的方向拐，反倒朝斜对面的供销社走去——空间里还压着三张甲等酒票，今天正好用掉两张。
到了供销社，烟酒柜台后明晃晃摆着一瓶茅台。快步走过去，问柜台里的营业员：“大姐，这茅台还有吗？我想买两瓶。”
营业员抬眼打量她一下：“要两瓶？有票吗？”
周小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甲等酒票递过去：“有的大姐，您看。”
“家里大人让买的？”营业员接过票看了看，又问了句。
“嗯，我爸让买的。”周小言点头应着。
营业员没再多问，转身从柜台底下又摸出一瓶，连同台上那瓶一起用牛皮纸包好。接着拿起柜台上那个带线轨的铁夹子，把开票的单子夹好，手一松，夹子“呜呜”滑到收款台那边。等收款台开好票传回来，周小言付了钱，拎着两瓶装好的茅台，转身出了供销社，直接往家走去。
周小言刚把酒瓶稳稳收进空间，小手往背后一背，正哼着不成调的小调往家晃，眼角余光就瞥见前面弄堂口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男人疯了似的往前跑，裤脚沾着泥，跑起来跌跌撞撞，怀里还紧紧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他身后紧跟着两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脚步稳健，一边追一边喊：“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