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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错愕转为铁青最后化作一片阴沉的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

这可是会影响军纪的大事!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他的队伍里从粮草车里钻出来一个亲戚。

这要传出去,他魏文长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这个三军主帅的威严何在?

那剌在一旁已经用乌浒语低声嘀咕起来。

虽然听不懂说了什么,但那充满了鄙夷的腔调任谁都能明白。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的懦夫。

关嫣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那剌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不远处的车架旁,诸葛恪摇着羽扇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好戏。

甚至觉得魏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舅子,还真有那么几分胆色。

队伍另一侧,钟离牧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那只始终搭在枪杆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嗅到了麻烦的味道,一种足以动摇军心让主帅威信扫地的巨大麻烦。

魏延此刻正陷入天人交战的两难之境。

强行把关索遣返回江陵?

先不说这小子会不会半路再跑回来,光是身边关嫣这一关就过不去。

他们夫妻俩才刚刚和好,为了这事再起争执,后院失火前线如何安宁?

可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关索带在身边,给他安个一官半职。

那更是开了天底下最坏的头。

他魏延日后还凭什么整肃军纪?

凭什么要求麾下将士令行禁止?

以后谁家亲戚想来军中混个前程,是不是都可以如法炮制?

军心一散,他这个征北将军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魏延沉默的这片刻。

关索以为自己的姐夫已经被说动心软了,胆气愈发壮了三分。

他拍着自己那沾满谷糠的胸脯,大声保证道:“姐夫,你别看我年纪小,我自幼随父亲习武,弓马娴熟,寻常三五个壮汉近不了我的身!”

“我绝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我还能上阵杀敌,为我关家再添一份军功!”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像一根根针扎在魏延那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魏延心中的那股怒火,在此刻却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他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

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在他那高速运转的大脑中迅速成型。

“关索,你想留下?”

“那自然可以。”

魏延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的残酷。

“但我大汉军中,从不养闲人!”

“你想留下,就拿出你的投名状来!”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包括一脸急切的关嫣和一脸兴奋的关索,全都愣在了原地。

投名状?

魏延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沉重的战靴踏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一步步走向关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他走到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面前。

用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货品般的目光,将关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我魏延麾下的兵,就算是那个给我牵马的杂役,那也是跟着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死士。”

魏延的话语冰冷而直接,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加入我魏延的麾下?”

这番话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关索的脸上。

他那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他被这股铺天盖地的气势死死压住,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少年人那份与生俱来的好胜心与关家血脉里的傲气,在极致的羞辱下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关索梗着脖子,几乎是吼着反问道:“姐夫,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魏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那冰冷的脸上,终于勾起一抹堪称残忍的冷笑。

“留下可以!但从今日起,你就去我军中火头营,当个伙头兵!”

“劈柴烧火,洗锅刷碗。我汉中全军所有将士的吃喝拉撒,你都要给我伺候好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全场哗然!

让关大将军的公子,征北将军夫人的亲弟弟,去当一个火头营的伙头兵?!

这简直就比当众打他一百军棍,还要侮辱人!

“夫君!”

关嫣也急了,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魏延的胳膊,想要开口求情。

“四弟他年纪尚幼!你怎能如此……”

魏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她。

他只是用一个眼神,一个冰冷到足以冻结一切的眼神,制止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

那个眼神在说:在这里,在三军阵前,我不是你的夫君。

我是征北将军,魏延。

关嫣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魏延的视线重新落回关索那张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我再与你,立下百日之约。”

“百日之内,你若能不靠任何人,凭你自己的真本事,在这军中立下尺寸战功,我魏延便认可你是条汉子,正式将你编入我帐下亲兵。”

“但你若无寸功,甚至连这百日之苦都吃不下来,你便自己收拾行囊滚回江陵,从此以后再不许提从军二字!”

“你,敢不敢应?”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当着所有人面设下的,让关索无法拒绝的陷阱。

魏延笃定,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关家小少爷别说百日。

不出十天就会受不了军中的那份苦楚和屈辱,哭着喊着要回家。

到时候不是他魏延不给面子,而是他关索自己没本事。

既全了他岳丈家的颜面,又维护了军法如山。

更向全军宣告了他魏延治军的铁腕。

一石三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关索的身上。

少年人的脸颊涨成了猪肝色。

他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士卒投来的目光。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他看着魏延那轻蔑的姿态,那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笃定。

他再回头,看看自己姐姐那满是担忧和为难的脸。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退路。

他关索是关羽的儿子!

他可以身死,可以兵败。

但绝不能在万人面前,丢了父亲的脸!

他咬碎了牙,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吞进肚子里。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话。

“好!此约,我关索应下了!”

“咱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