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栖川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咆哮,愉悦地笑出声,胸腔都跟着微微震动。
他这一连串操作,可谓是杀人诛心。不仅没收了她心心念念的外卖,还收下了跑腿费。
严栖川已经能想象出,江琳在房间里气得捶床的模样,心底既无奈又好笑。
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犟种,有时候就得用点非常手段。
安静待在楼梯转角处的暗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人都看傻了。
教父这……有点不太正常啊?不,准确地说,是太“正常”了,反而显得极度不正常。
这种幼稚的斗气行为,跟教父平常那个阴郁深沉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江小姐……就是教父唯一的情绪稳定剂。
……
江琳饿到了极点,尽管面前这些清粥小菜寡淡至极,她还是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将食物全吃完了。
严栖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看她进食,见她把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他又一次产生自我怀疑。
难道……他煮的那碗粥,就真的那么难吃吗?
厨师做的东西,同样清淡无味,江琳都能全部吃完。
而自己为她做的,她却只尝了几口,就用一句与另一个男人的对比,将其贬得一文不值。
这种感觉,比被她用刀捅伤,还要来得挫败。
等江琳吃完,严栖川起身收走碗碟,似笑非笑地提醒:
“罚抄记得写。反正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挺无聊的,找点事情做也好。”
江琳抬起眼,冷冷瞪着他,心中翻涌着千万句谩骂,最终都化作一句“真诚”的询问:
“你今天吃药了吗?严栖川。”
她真怕自己把这个疯子给骂爽了,可不想给他提供任何“情绪价值”。
严栖川饶有兴致地挑眉,笑意更深:“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药,不用再吃别的了。”
“……”江琳无奈叹气。跟这种人,根本没法正常沟通。
严栖川见好就收,知道不能再继续气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对伤口恢复没好处。
他放软姿态,主动退了一步:“好了,不逗你了。等会儿给你找几本书,可以帮你打发时间。”
江琳懒得回应,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用后背对着他,用行动表示“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对江琳来说颇为煎熬。
每天吃着寡淡到怀疑人生的营养餐,整日除了躺在床上,无事可做。
更要命的,要每天面对严栖川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严栖川给她拿来的书,并非无聊的消遣读物,是些极具深度和前沿性的医学典籍,甚至还有外界难以接触到的内部资料,和他的手稿笔记。
江琳一旦沉浸其中,便会格外专注,不知不觉间,难熬的时间也流逝得快了些。
每当夜深人静,江琳入睡之后,这场“囚禁”才显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到了睡觉时间,严栖川都会通过中央空调系统,往江琳卧室内释放加深睡眠的药物。
待确认她已经彻底睡熟,严栖川才会悄无声息潜入房间。
先走到床边,借着夜灯柔和的光线,凝视她片刻。
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心。
在她身侧躺下,侧身注视她的睡颜,直到自己抵不住倦意,缓缓睡去。
在江琳身边,他总能睡得格外安稳。江琳,的确是他唯一且效果显着的良药。
天不亮,暗夜总会准时叫醒他,严栖川苏醒后依照惯例,整理好自己躺过的那一侧床,抹去一切痕迹,无声退出房间。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竟也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终于,三天观察期结束。
这天早上,严栖川来到江琳房间,见她已经穿戴好,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严栖川遵守承诺,淡淡地说:“伤口恢复得不错,你可以走了。”
江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拿起自己背包,离开这个囚禁她三天的淡蓝色牢笼。
严栖川站在原地,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归于沉寂。
……
推开一栋大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琳终于回到能让她感觉安心的家,
先把自己扔进浴室,避开伤口,洗了个热水澡。
站在镜子前,拆开腹部的纱布,用消毒药水清洁伤口,换上一块新纱布。
做完这一切,她躺在大床上,预想中的轻松感没有到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心也仿佛缺了一角,失落涌上心头。
大抵是因为……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依旧没有任何新消息。
孟枭离开太久,久到连房间里他仅存的那点味道,都被时间彻底带走。
江琳百无聊赖地躺到中午,饥饿感袭来。
她点开外卖软件,手指悬在肯德基图标上,久久没有按下。
犹豫片刻,指尖向下滑动,跳过那些诱人的油炸食物,选了一家专门做药膳的店铺。
虽然现在没人管着她,她可以放肆地吃任何东西。
但伤口还没好利索,孟枭如果在身边的话,看到她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肯定会皱起眉头,一边板着脸训斥她,一边亲手为她准备清淡有营养的饭菜。
想到那个场景,江琳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等待外卖的间隙,她从背包里找出临走前严栖川塞的药瓶,还是那个草莓味的甜药丸。
倒出两粒,扔进嘴里。
不得不承认,这药的效果确实很好,她能明显感觉到,伤口以正常速度四倍的效率愈合,还有明显的镇痛作用。
有时间得拿去化验一下成分,自己也做几瓶备用。
夜里十点,江琳早早躺上床,准备睡觉。
不知为何,她的入睡速度,反而没有在四栋那么迅速。
窗外,乌云悄然积聚,将月光和星辰都吞噬殆尽。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
江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呼吸急促。
刚才剧烈的动作,又扯开了腹部伤口,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但江琳此刻,完全感受不到那里的疼痛,因为有一种更尖锐的痛楚,正从心脏位置传来,比腹部疼上千万倍,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同时剜肉,疼得她喘不上气。
江琳死死捂住心口,蜷缩起身子,大口调整呼吸,试图缓解这钻心的疼痛。
窗外是暴雨“哗啦啦”的声响,敲打着玻璃,更令人心烦意乱。
江琳莫名感到一阵心慌,不祥的预感攀上心头。
孟枭出事了。
这预感来得毫无道理,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心灵感应。
许久,心脏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江琳立刻抓过手机,指尖发颤,给孟枭拨去视频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提示音过去,电话自动挂断,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