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简单却郑重的仪式正式开始。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满堂的宾客,只有至亲好友的见证。
一拜天地,敬谢天地容纳之情。
二拜高堂,感念师娘养育之恩。
到了最重要的“夫妻对拜”环节,李莲花却轻轻抬手,示意稍等。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熟悉的绸布小袋。
萧秋水的心猛地一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李莲花在芩婆慈祥的微笑、秋予安好奇的探头、笛飞声平静的注视以及其他几位友人含笑的目光中,缓缓取出那枚稍小的玄铁石戒。
他执起萧秋水的左手,目光深邃如海,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响彻小院:
“萧秋水,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师友在旁。我李莲花今日以此戒为誓,许你一生。从此,福祸相依,生死不离。爱你所爱,恨你所恨,你的归处便是吾乡。此心昭昭,可鉴日月。”
话音落下,他将那枚带着体温的戒指,郑重地、缓缓地套入了萧秋水的无名指。
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直烫到心底。
萧秋水早已红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也从李莲花手中拿过另一枚戒指。
他抬起微颤的手,执起李莲花的左手,仰头望着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哽咽,却异常坚定:
“李莲花,花花……我、我也以此戒为誓!我萧秋水,也许你一生!从此,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笑我就开心,你难过我就陪着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跟定你了!你、你也要说话算话,一辈子都不准丢下我!”
这番誓言,不如李莲花那般文雅庄重,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赤诚和滚烫的热情,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上李莲花的无名指,两枚玄铁石戒在日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圈住了彼此的无名指,也仿佛圈住了一生的承诺。
“好!好!”芩婆激动得直抹眼泪。
“好!”八月大声喝彩,用力鼓掌。
连笛飞声的嘴角都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秋予安摇扇轻笑,江听月眼含欣慰,陆鹿更是兴奋地拍手跳了起来。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李莲花与萧秋水相视一笑,眼中只剩下彼此。
他们缓缓躬身,完成了最后,也是最郑重的——夫妻对拜。
礼成。
芩婆眼中含泪,笑着高声道:“送入洞房!”
虽然并无真正的洞房可入,但仪式感十足。
八月立刻起哄起来,秋予安摇着扇子笑而不语,连笛飞声的嘴角都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李莲花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坦然牵起满脸通红、却眼含幸福的萧秋水的手,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走向了那间被红绸和喜字装点一新的厢房。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屋内,红烛高燃,喜气盈盈。
桌上早已备好了合卺酒。
萧秋水看着眼前身着大红喜服、眉眼含笑的李莲花,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厉害。
李莲花走到桌边,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萧秋水。
两人手臂交缠,四目相对,眼中映着彼此的倒影和跳动的烛光。
“合卺交杯,永以为好。”李莲花低声说着古老的祝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萧秋水红着脸,用力点头:“永以为好!”
两人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微辣,却化作一股暖流,直通四肢百骸。
放下酒杯,李莲花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萧秋水温热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尽的缱绻:
“秋水,我的……夫人。”
这一声“夫人”,叫得萧秋水浑身一颤,从耳根到脖颈都红透了。
他羞得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声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回应:“花花……夫君……”
这声“夫君”如同羽毛搔过心尖,李莲花眸色一深,伸手将人轻轻拥入怀中。
红烛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淡淡的、来自江听月所赠香膏的清雅气息。
“累不累?”李莲花低声问,指尖梳理着萧秋水鬓边有些散落的发丝。
萧秋水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不累……就是像做梦一样。”他抬起戴着戒指的手,与李莲花的手十指相扣,两枚戒指紧紧相贴,“花花,我们真的成亲了……”
“嗯,真的成亲了。”李莲花收拢手臂,下巴蹭着他的发顶,“从今往后,名正言顺,生死同衾。”
萧秋水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依赖和幸福。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羞涩:“花花,江姑娘送的香膏……要不要……试试?”
李莲花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和期待的眼神,低低笑出声来,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耳垂,声音喑哑:“夫人有命,为夫……自当遵从。”
红帐悄然落下,掩去一室春光。
窗外月色正好,窗内春意正浓。
这一夜,云隐山上的并蒂莲,悄然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