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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古代末日 > 第9章 朽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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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朽坏的木门被三人合身撞开,又因惯性猛地反弹,差点将紧随其后的陈源拍在门外。陈源用肩膀死死顶住,低吼着:“快!全部进来!”

栓子连滚带爬地扑入黑暗,怀里的陶罐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心惊的磕碰声。陈福几乎是摔了进去,剧烈地咳嗽着。陈源最后一个挤入,立刻用后背抵住摇晃的门板,急促地四下扫视。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霉烂和某种动物巢穴骚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门板缝隙和墙壁裂缝间透入几丝极其微弱的、摇曳的火光,勉强勾勒出一个极其低矮、狭窄的空间轮廓。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茅草屋顶里钻行。

“门闩!找门闩!”陈源压低声音急道,后背能清晰感觉到门板另一端传来的撞击——并非直接的冲撞,而是那最先追来的疫鬼在徒劳地抓挠、扑打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沉闷的撞击。

更重要的是,远处那一片令人心悸的嘶吼与奔跑声正飞速逼近这条死胡同!时间,每一息都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

“这……这里!”栓子声音带着哭腔,手在墙上胡乱摸索,终于触到一根插在墙洞里的粗木门闩。他手忙脚乱地试图将其抽出,却因恐惧而手软无力。

陈福喘过一口气,扑过去帮忙。老仆干瘦的手与少年颤抖的手一起用力,那根沉重、表面粗糙的木闩终于被抽出。

“顶上!快!”陈源侧身让开位置。

两人合力,将木闩艰难地抬起,重重落入固定在门内侧墙体的木托架里。

“咔哒”一声轻响。

几乎就在同时,“咚!”一声更猛烈的撞击砸在门板上,震得整扇破门连同旁边的土墙都簌簌掉下灰尘。木闩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但终究扛住了这一下。

门外,那疫鬼发出狂躁的咆哮。

门内,三人背靠着墙壁或彼此依靠,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灰尘糊了满脸,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

短暂的寂静——只有门外那不依不饶的抓挠撞击声,以及远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恐怖潮声。

“它……它们来了……好多……”栓子滑坐在地,声音破碎,整个人缩成一团,紧紧抱着怀里的米罐和咸菜罐,仿佛那是唯一的寄托。

陈源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如同猎鹰,在极度的昏暗里拼命搜索。这屋子不大,似乎只有这一间。靠墙堆着些模糊的轮廓,像是废弃的农具、柴草。角落里有一堆更深的阴影,看不清是什么。墙壁是夯土的,有多处裂痕,但看起来暂时还算坚固。屋顶很低,茅草稀疏,几处破洞透进微光,也漏下冷风。

他的耳朵竖起着,过滤掉门外的噪音,捕捉着屋内的任何异响。

除了头顶那持续的、细微的窸窣声,屋内似乎……没有其他动静?没有预料中的第二声“嗬”声,也没有潜伏的身影扑来。

难道这里真的空着?或者……东西在角落那堆阴影里?

陈福挣扎着站起,摸索到门边,透过一道宽些的裂缝向外窥看,只看了一眼,便面无人色地缩回头,对陈源颤声道:“老爷……巷口……满了……”

无需多言,那骤然变得鼎沸、几乎就在门外的嘶吼与混乱的脚步声已说明一切。大量的疫鬼被引来了,就聚集在这条死胡同里!它们发现了同伴的目标,正躁动不安地拥挤在门外。

木门开始承受更多、更密集的撞击和抓挠!“砰!”“咚!”“哗啦——!”腐朽的门板表面被撕开几条裂口,几只灰白、沾满污秽的手指猛地从裂缝中探进来,疯狂地抠抓着空气!

“啊!”栓子吓得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向后爬。

陈源心脏骤停,握紧短刀死死盯着那些舞动的手指。木门和门闩在连绵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土坯墙不断震落灰尘。

但奇怪的是,那些疫鬼似乎只是在盲目地攻击这扇门,并没有试图从墙壁破开——是因为土墙的厚度让它们本能地选择了阻碍最小的入口?还是它们残存的意识里,依旧遵循着“门”的概念?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敲在三人的心脏上。他们蜷缩在离门最远的角落,与那堆不明的阴影挤在一起,浑身紧绷,等待着下一刻门板就被彻底撞碎的命运。

时间在极度恐惧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并没有立刻发生。那木门虽破旧,门闩却异常结实。土坯墙的整体性也超出了预期。疫鬼们的攻击狂暴却缺乏组织,它们互相推挤,反而未能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击。

撞击的频率和强度在达到一个高峰后,竟似乎……稍稍缓了下来?

门外,嘶吼声依旧,抓挠声未停,但那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冲撞,渐渐变成了更多是拥挤和躁动带来的推搡。

陈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脑中飞速运转:这些鬼东西……并非不知疲倦。它们的疯狂也需要消耗气力?或者,是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后,它们的注意力开始涣散?

就在这时,一直紧贴着墙壁的陈福,忽然吸了吸鼻子,极低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陈源立刻警觉。

“老爷……”陈福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惑,他微微侧头,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土墙,“这墙……另一边……好像……是空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屋顶那持续的窸窣声忽然停了。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从角落那堆最深沉的阴影里传来。

与此同时,一股不同于尘土霉烂味的、更加阴湿陈腐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从那阴影的方向飘散开来。

陈源猛地转头,短刀横在身前,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那片黑暗。

门外的威胁未除,屋内的未知,却已悄然苏醒。

---

栓子的抽泣声噎在了喉咙里。陈福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所有的注意力,瞬间从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门,转移到了咫尺之遥的黑暗角落。

那阴湿的陈腐气,像是多年未见天日的墓穴突然被撬开了一条缝,丝丝缕缕地渗出,冰凉地缠绕上人的皮肤,钻入鼻腔。

陈源握刀的手心沁出冷汗,但他强迫自己稳住。不能慌,一旦自乱阵脚,内外夹击,便是十死无生。

他极慢极慢地调整姿势,将身体重心放低,摆出一个既可防御也能瞬间发力前刺的姿态,眼睛死死盯着那团阴影,试图分辨出任何轮廓。

“什么东西……老爷……那是什么……”栓子用气声哀嚎,几乎要崩溃。

“噤声!”陈源低喝,声音严厉如铁。

寂静再次降临,这一次,却比门外疫鬼的嘶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那阴影里,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刚才那轻微的落地声只是紧张过度产生的幻听。唯有那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固执地证明着那里存在着某种异常。

陈福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出火折子——这是从货栈地窖带出的为数不多的有用物件之一。他看向陈源,用眼神询问。

陈源略一迟疑,重重地点了下头。必须弄清楚!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也比明确的危险更耗心神。

“嗤——”

火折子被擦亮,一小簇昏黄的光晕骤然荡开,勉强驱散了寸许黑暗,却也让周遭物体的阴影变得扭曲跳动,更添诡异。

三人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同步。

火光映照下,角落的景象依稀可辨。那里堆放的并非想象中的杂物,而是一些用破烂草席、麻布遮盖着的……笼屉?还有几个歪倒的陶瓮。而在这些杂物之后,墙壁似乎向内凹陷进去了一大块,形成了一个更为幽深的壁龛或小储藏洞。

那阴湿腐败的气味,正清晰地从那洞口的黑暗中散发出来。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扑出来的疫鬼。

陈源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往前探了探。光芒深入那个壁龛,照亮了边缘——

首先看到的,是散落在地的几根细小的、已经灰白的骨头,像是禽类的。接着,是一小堆黑褐色的、干瘪的、难以辨认原本形态的东西,霉斑遍布。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圆睁的、空洞的、早已失去所有生机的眼睛,嵌在一个干瘪缩小的鸟类头颅上——那是一只被啃食殆尽又风干了的死鸡,被随意丢弃在洞壁角落。

“是……是个耗子洞?或是藏东西的地儿?”陈福稍稍松了口气,但举着火折子的手依然不稳。那腐败味显然来自这些动物残骸。

但陈源的心并未放下。他的目光越过死鸡,投向洞穴更深处。那里似乎还有东西,被更深的阴影笼罩着。

而且,刚才那声轻微的落地声,绝非这些静态死物能发出的!

就在这时,“啪嗒”。

又是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从洞穴深处传来。仿佛是一小块骨头或土坷垃被碰落在地。

紧接着,一阵极其微弱、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响起,充满了躁动不安。

火光摇曳,一个灰褐色、皮毛肮脏的小影子猛地从洞穴深处窜出,似乎被突然的光亮和人气惊扰,它慌不择路地擦着那只死鸡,闪电般冲向洞穴另一侧的阴影,瞬间消失在一个更小的缝隙里。

是只硕大的老鼠。原来屋顶的窸窣声和刚才的动静,是这东西。

“是耗子!娘的……吓死我了……”栓子整个人虚脱般瘫软下去,带着哭音咒骂了一句,劫后余生的松弛感让他几乎握不住怀里的陶罐。

陈福也长长吁出一口气,举着火折子的手垂了下来,另一只手抚着胸口,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唯有陈源,眉头依旧紧锁。

老鼠……为什么偏偏是老鼠?

他猛地想起黑松林的那些传说,想起“陨星”带来的“不洁”。牲畜最先发狂,虫蚁蛇鼠躁动不安……这些平日里钻腐食秽的东西,它们啃食过什么?它们身上,又是否沾染了那幽绿陨星的污秽?

一股比那腐臭气息更冰冷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他正想开口提醒,异变再生!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巨力撞击,狠狠砸在木门正中!仿佛是一具沉重的身体合身扑上,又像是好几只疫鬼同时发力!

本就腐朽、并且已经布满裂痕的门板,再也无法承受!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材断裂声,门板中央猛地炸开一个窟窿!木屑纷飞中,一条青黑色、布满暗绿色污秽粘液的手臂猛地探了进来,疯狂地挥舞抓挠!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扒上了破洞边缘,奋力向外撕扯,试图将洞口扩大!

一张扭曲狰狞、灰白眼睛疯狂闪烁的脸,挤在破洞处,朝着屋内的活人发出贪婪至极的嘶嚎!

“嗬——!!!”

门,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