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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引起注意,诸葛家的随从先去酒店,小毛推着诸葛晴琴,与莫希前往山神庙。

如今的石门村修建得很漂亮,道路宽阔整洁,统一盖了青瓦白墙的二层小楼,家家户户门口都带着花坛,种着翠竹、月季、蔷薇等,村民三三两两坐在门口下象棋、打毛线、聊天,路上玩耍的孩童追来逐去,偶尔窜出只猫或者狗,懒洋洋的也不怕人。

“姐姐,吃蛋蛋?”

一个浑厚却童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莫希转头就对上个流着哈喇子的男人,吓了一跳,小毛警觉地将诸葛晴琴护在身后,用手推了一下他,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附近就有位大婶扯着嗓子喊道:“哎呦!这傻子咋又跑出来喽!快!快使走!”

顿时冲过来三四个人,架着那人往后拖。

“姐姐!姐姐!蛋蛋!给你!”

那男人看上二十出头,样子有些痴傻,手里握着个烤鹅蛋,拼命想递给莫希,他个子高块头大,挣扎起来两人都架不住。

“对不住啊,这娃是个傻儿,平日他妈都不给出门的,今天不晓得怎么跑出来了。”刚才那大婶赶紧过来解释道,他们村如今都不种地了,靠着搞旅游发家致富,可不能让人知道村里有个耍流氓的傻子,把人都吓得不敢来了。

“没事的。”

莫希虽然被吓一跳,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准备离开时,见那人被拖在地上,鞋都掉了,还执拗地伸着胳膊,“姐姐!蛋蛋!”

忽然有些于心不忍,莫希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那枚鹅蛋,然后掏出一百元放上去,“谢谢!这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男人停止了挣扎,捏着钱看着她傻笑,口水哗啦地流。

旁边有人发笑,“对着美女流口水,我看这傻子也不全傻,哈哈哈!”

“是啊,一个蛋换一百块!财色双收!”

莫希皱眉,冷冷地瞥过去,周围的人立即闭嘴了,这女孩儿气势好强啊!

她转身离开时,那个大嗓门的大婶在后面提醒道:“闺女,那蛋不知道是哪天的了,千万不能吃啊!想吃的话路边有现烤的卖,二十块一个!”

诸葛晴琴看着她走过来,笑道:“莫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随心而为罢了。”莫希把烤鹅蛋递给小毛,“要吃吗?”

小毛脸都黑了,刚才那大婶的话他可是听到的,“谢谢,不吃。”

莫希将鹅蛋丢过去,“那你帮我解决了。”

小毛本想避开的,又怕蛋打到诸葛晴琴,只好伸手接了,“你自己买的,为什么要我解决?”

“人与人之间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忙的吗,这种小事你也要计较。”

诸葛晴琴看着好笑,也帮腔道:“莫小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小毛嘴角抽了抽,本打算找个垃圾桶顺手丢了,家主这么一说,反而不能丢,只好一路拿着。

根据路牌指示,他们很容易来到山脚的石门处,那里搭建了个小木屋,挂着“售票处”三个字。

这天不是周末,游客不算多,但也不少,很多人在石门口拍照留念,莫希见石门后通往山上的路是一条长长的阶梯,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说来参观时,小毛会有所顾虑。

“我就在这里等,你去看吧。”诸葛晴琴对莫希说道,小毛也很快买了门票,递了过去。

“那我去了,不会耽搁太久的。”

莫希朝石门往里走,检票后登上了石梯。

石梯很长,不时有游客停下来休息,莫希倒是走的很轻松,几分钟后到达一个平台,那里修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房屋,并不是想象中的山神庙,而是挂着几幅字画,是关于石门山神的历史和传说,以及祭祀的照片。

照片上有给呈给山神的贡品,羊、猪、鸡等,有穿着黑袍的巫祝,手持柏枝念念有词,村民集体跪拜的画面……至于其历史传说,莫希大致扫了一眼,觉得其中内容杜撰偏多,说的神乎其神,却前后矛盾缺乏论据,不过一同进来的几个大学生则看得津津有味,激烈讨论起来。

莫希继续往前走,上了99级阶梯后,终于见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不大,四四方方的,用灰色的砖石搭建而成,里面并没有供着神像,而是做成一道内凹的门,“门”口盛放着贡品和香炉。

庙前有个方形的香鼎,人们跪拜许愿后,会凭心意往功德箱里投钱,然后从唯一坐在那里的人手上得到一条红布,系在两侧的石头上。

庙两侧各有三块与人同高的石头,依稀有些人的形状,已经被密密麻麻系了不少红布,像是红色的木乃伊。

莫希来到这里后,既没有磕头参拜,也没捐钱系布,而是东看西弯,在一群虔诚的香客中尤为醒目,很快引起了注意。

“喂,那位姑娘,来到山神庙就要心怀敬畏,不可带着游玩的心态,否则会引起山神降罪的。”坐着的那人严肃地提醒道。

其他人闻言,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莫希没理会,盯着山神庙的“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人见她不听,嘀咕了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

一位系完红绳的大妈扯了扯莫希,好心提醒道:“姑娘,别这样盯着山神爷看,这是大不敬的。”

莫希一怔,笑道:“我第一次来,这山神爷真那么灵吗?”

大妈双手合十,神色异常虔诚,“当然!我去年来过一次,祈求山神爷保佑我尽快抱个孙子,回去没两月儿媳就怀上了,你说灵不灵,这次啊我是来还愿的。”

自古以来,山神的传说颇多,大都是人们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没听说山神还管生孩子的。莫希差点笑出声,好在及时忍住,见大妈要走,忙跟上说道:“我没什么愿望,就是好奇来看看。”

“看看也行,但要心存敬意。”大妈似乎想说什么,又顾忌场合, “反正惹恼了山神爷,可是要倒大霉的。”

“怎么个倒霉法?”

大妈不太想说,莫希软磨硬泡地追问,直到下山出了石门,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隔壁村的,侄姑娘嫁到这个石门村好多年,前些日子回了娘家,说害怕,你猜怎么着?”

莫希配合地问道:“怎么了?”

“山神爷发怒了啊!听说前些日子石门村的一个傻子跑到山神庙里,冲撞了山神爷,啧啧,当场就挂起大风,香啊灰啊吹得满天都是,树也晃来晃去,吓得人们赶紧磕头赔罪,这风才停下。不过这事还没完,当晚,村里不少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到这巨大的石门,我那侄姑娘的公公婆婆也梦到了,她胆子小害怕,这才躲回了娘家。”

大妈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到一样,见莫希惊讶,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道:“还有件事,这村里的人是个忌讳,就是那个傻子,据说几十年前,他爸的爷爷就是被山神爷带走的,好像是因为祭祀的时候出了岔子……”

后面的话莫希已经听不进去了,她从看到山神庙就觉得奇怪,这会儿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谢过大妈后,她走向停留在树荫下的诸葛晴琴,见小毛手里还拿着那个鹅蛋,笑道:“幸好你没扔,这东西可是解开诅咒的关键呢,走吧,先去酒店再说。”

到石门村温泉度假酒店后安顿好后,诸葛晴琴就迫不及待问道:“莫小姐,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诅咒可以解开是不是,但关那个鹅蛋什么事?”

莫希笑道:“别急,我确实想到体替你解除诅咒的办法,但需要准备几件事。”

“好!你说。”

“第一,陈年老酒一坛,烧鸡一只,花生米小鱼干等当地的下酒菜也弄一份;第二,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可怜孩子,想办法打听出他家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第三,吃了饭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晚上行动,到时候诸葛家主可能会受点罪。”

前两个要求虽然奇怪,诸葛晴琴还是让小毛立即去办,问道:“晚上是要去墓地吗?”之前莫希说若老人的灵魂没有投胎,就想办法招回来,当面求其原谅,所以诸葛晴琴以为她指的是这个。

“不是,我们不用去墓地了。”莫希道:“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坐了那么久的车,泡个温泉放松下吧。”

诸葛晴琴只好依言休息,但她没想到莫希说的晚上会那么晚,凌晨三点了才行动。

“你刚才是去哪儿了吗?”

莫希敲门叫她出发时,身上有很重的寒气,分明是从外面才回来。

“确定一点事。”

莫希回头道:“我们现在去山神庙,要是碰到巡夜的,一定要拦住他。”

“好!听见没?” 小毛拿着烤鹅蛋,推着诸葛晴琴,扭头道。

“听见了。”后面跟着两名黑衣人,一人拎着酒,另一人提着吃食,配上如出一辙的面瘫脸,画面竟然十分喜感。

来到石门处,这里完全没了白日的热闹,售票处关着门,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映射着石阶从明到暗,仿佛通往的是无尽的黑暗。

“你们就留下这里吧,不要让人上来打扰。”莫希拿过酒和吃食,又从小毛手里接过鹅蛋,“你背她上去。”

小毛二话不说蹲在轮椅前,背着诸葛晴琴上了石阶,这里很安静,三人都没说话,月光照得树影迷离,风吹过的时候,透着丝丝的凉。

来到山神庙前,莫希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诸葛晴琴让她跪在庙前,白天的时候,香鼎前铺着三块蒲团,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小毛细心地把外衣脱下叠起,让她垫在身下。

诸葛晴琴腿使不上劲,只能保持半跪半坐,安置好她后,莫希便让小毛回避。

小毛有些不放心,皱眉道:“为什么,这事不用回避我的。”

“不是回避你,而是你阳气重,在场那老人就不出现了。” 莫希解释道。

小毛这才不情愿的下了楼梯。

诸葛晴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希没对她解释,从贡品台上取过一个酒杯,把里面的酒倒掉,然后盘膝在她旁边坐下,打开带来那瓶酒,边斟边念念有词,接着把带来的吃食也打开,全都念了一遍咒语。

“老人家,现身吧,我请您喝酒,咱们说说话。”

诸葛晴琴心里一惊,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四周,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连风都没吹过一丝。

莫希捧着鹅蛋说道:“今日我们来的时候碰上您的重孙了,他叫我姐姐,给了我这个烤鹅蛋,对了,他叫谷青河,很好听的名字,可惜生病了……”

哗啦啦--平底起风,周围的树木被吹得摇晃不已,香灰弥漫,视线越发黑暗,似乎连月光都被吹跑了。

诸葛晴琴按照莫希所说多穿了衣服,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哆嗦,那种冷好像是透过衣服直接作用在身上的,最恐怖的是她看见莫希忽然冲面前一笑,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是那位老人的鬼魂来了吗?!诸葛晴琴手心冒出一股冷汗,她虽然接触过不少奇人异士,但并没有机会亲身遇到,这会儿嗓子眼发干,双腿越发无力,只能用手臂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而在莫希眼里,起风之际从山神庙的那道“门”里走出来一位老人,身穿棉布黑袍,长得慈眉善目,头发和胡须花白,身形有些佝偻,杵着根酸枣木的手杖,正复杂的看着她。

“您老请用。”

莫希推了推酒杯,白天她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人定定的看着贡酒,神色渴望而怀念,可惜那酒是供给山神的,他喝不了,只能干看看。

亡灵想要吃东西,除非去到地府,家人上供时能享用,若徘徊在世间,等于孤魂野鬼,是无法享用贡品的,只有莫希这样通过特殊手段,才能让其享用到。

白天看到老人时,他似有察觉立即消失了,莫希根本来不及问什么,直到听那位热心的大妈说起,结合老人装扮稍微联想,才猜出这位正是当年那位主持祭祀的老人,于是有了这一出。

老人似乎很是疲累,杵着拐走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仿佛没看到诸葛晴琴一般,在莫希面前也盘腿坐下,鼻尖动了动,朝着酒杯一阵猛吸,又嗅了几味小菜,这才恢复些精神,开口道:“再来一杯。”

“好!”

莫希将酒杯里已经没有味道的酒倒掉,重新斟满,这样一连喝了三杯,老人才开口问:“丫头,小小年纪本事不小,你是她请来的?”

“是。”

“因为那个诅咒。”

“是。”

莫希没有隐瞒,也从老人的话语中肯定了猜测,当年中招的人是诸葛昂,此刻来的是诸葛晴琴,老人却一语说出她身负诅咒,除了施咒者不做他想。

老人沉默了,莫希再次斟满酒,“当年的事,是诸葛昂莽撞失礼,人死债清,何必累及他人,徒增孽缘。”

“您老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后人考虑一下吧。当年那件事后,石门村的人为了赎罪,集资修建山神庙,您的儿子孙子认为是山神爷把您带走的,心理悲痛含怨,死活不同意修建山神庙,处处被村民们排斥,您的重孙因为智力问题,被村民认为是山神的报复,可您……却假装山神守护着这个地方,我尊敬您,但也想问一句,您难道不觉得愧欠家人吗?”

诸葛晴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当年那位老人在,莫希说他假装山神,这……也能假装的!

老人闻言没什么大的反应,凑近嗅完那杯酒,闭上眼睛,苦涩地说道:“山神爷,原本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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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情人节快乐!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