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杜凡惊疑不定。
此时的他，悬在半空中，望着四周山峰倒悬、百瀑逆流，以及那诡异的日和月，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恐惧感。
这种恐惧源于事物的真实和认知的落差。
山峰是真实的，瀑布是真实的，日月是真实的，江河湖海是真实的，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是真实存在的。
然而，这些真实的事物，在发展规律上，又与他的认知相违背，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颠覆感，心底的恐惧由此而来。
就在这时，声浪袭来，魔音贯耳，杜凡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洞茫然。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危险降临，只不过杜凡的身影，越发融入这个奇异的世界，同时也渐渐被他原来的世界所遗忘。
……
杜凡所在的第一个魔洞，以塔林视角看去，正在一点点收缩，眼看就要完全闭合。
突然，青色剑气充斥杜凡所在的魔洞，欲将其重新撑开。
塔林三头移形换位，咆哮嘶鸣依旧，只是音律之风骤变。
高天之上，第二个魔洞猛然一吸，将第一个魔洞吞噬其内。
……
杜凡眼中的景物开始扭曲起来，山峰、百瀑、日月等，在经历某种抽象过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残星，江海枯竭，山岳成砾，大地沟壑纵横，坑坑洼洼，没有生命，没有空气的流动，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有陨石砸落，沉闷的回响，像是在诉说着永恒苍凉。
星空荒芜，生命绝迹，时间流逝都失去了意义。
这是孤魂的沉沦，这是宿命的囚笼，这是遗忘的流放。
杜凡头疼欲裂，不知道是什么古怪力量，将他的所有负面情绪和不好回忆都勾了出来，并无限放大，摧残他的意志，践踏他的情感，折磨他的精神。
三个灵魂体承载他的三世，故而痛苦翻倍。
魔音贯穿始终，不断告诉他，放弃方可解脱，流放即是永生。
“洗脑吗？还差点意思！”
杜凡陡然大喝，命运法则澎湃而出，对抗残星世界的孤独、悲凉、沉沦、绝望等精神系法则。
“人格多样，经历万千，构成了不同的人生，好或坏，喜或悲，都在命运之下，哪怕是宿命，也只是命运的一部分，给我破！”
……
祭坛空间，第二个魔洞涨缩不定，崩塌在即。
塔林三颗头颅再次变换方位，魔音激荡间，剩下两个魔洞融合在了一起。
……
荒芜的残星消失，杜凡身处在了无尽黑暗之中。
黑暗深处，仿佛存在一个恐怖的未知天体。
又或者说，这无尽黑暗，就属于未知天体。
未知天体的质量、体积似乎无穷大，产生了磅礴的引力，吞噬一切，物质和能量都逃脱不开。
杜凡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疯狂拉扯，整个人都快解体了。
这种力量无所不在，遍布他身体内外的每一处地方，宏观如肉身、经脉，微观如恒星、血气，乃至无形无相的灵魂和法则。
这片无尽黑暗和看不见的天体，已经很接近于虚无了。
可以感受到，这不是此方世界的终态，黑暗天体还在持续演化。
说实话，杜凡很想看看这方世界的终态，但此刻必须出手了，因为灵魂承受已濒临上限，一旦意识解体，那就真的被吞噬了。
杜凡双拳紧握，超越仙界层次的力量法则蔓延而出，化作一根根晶丝，扎根于黑暗，游走于虚无。
……
古魔祭坛空间。
塔林三头六臂齐动，魔音、魔力狂涌而出，持续注入高天魔洞之中。
塔林六目血红，魔躯剧烈颤抖，体表魔气虚淡。
可以看得出来，最后一个魔洞的运转，让他极为吃力。
忽然间，他面色大变，不顾功法反噬，果决切断了己身与魔洞的联系。
下一刻，魔洞爆裂而开，惊天巨响之中，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八方席卷，摧枯拉朽，肆虐整个古魔祭坛空间。
塔林抛出数件防御仙宝，迅速后撤，同时六臂挥舞，魔气交错，竖起一面大盾，抵挡能量侵袭。
一阵狂轰乱炸过后，仙宝四散纷飞，塔林凭借魔躯的强悍，稳住了身形，却并非完好无损，只见他躯体残破，三头喷黑血，狼狈至极。
杜凡踏碎魔洞，重返祭坛空间。
“你刚刚做了什么？！”塔林厉声大喝，表情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杜凡不语，神念锁定后，立刻穿梭虚空，欺身而上。
万兽法相汇聚，大荒拳蓄势待发。
不过这一次的大荒拳，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手锏，是超越仙界层次的力量法则。
此等杀手锏既已现世，那就务必功成。
塔林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狂跳，他猛的展开遁速和法则，与杜凡拉开距离，不愿近身作战。
若是先前，塔林肯定不惧肉身对抗，但此刻，他却选择了退避三舍。
他并非看出了力量法则的门道，只是内心突然升起的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让他毛骨悚然，不得不谨慎对之。
杜凡暗叹，力量法则终归只是力量法则，威能再大，也有局限，比如当下，面对同级别存在的时候，对方避而不战，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如果再配上超越仙界层次的速度法则或时间法则，那就真的是仙界无敌了，而今却只能用于特定场景。”杜凡不无遗憾的想道。
其实局限不止于此，每次动用这种法则，对灵魂之力的消耗都是非常巨大的，即便是杜凡，仗着三个强大的灵魂体，短时间之内也仅能调动两次。
杜凡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遥望塔林，问道：“方才那式神通，可否指教一二？”
塔林道：“魔音三阙，遗忘，流放，归墟。”
“归墟应该还未完全施展吧。”
“若完全施展，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杜凡笑道：“杜某承认，若非提前破局，很难走出归墟魔洞。
不过话说回来，以遗忘、流放、归墟为主题的手段，杜某这里恰巧也有，还请藏云仙君品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