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山书院的清晨与黄昏,几番流转,送走了风雨,迎来了晴光。参差错落的楼台亭阁从溟蒙中次第醒来,舒眉绽颜。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千层万叠的飞檐翘角,和着些许的轻寒。几只愉快的小鸟迎着初升的朝阳轻盈展翅,正从一处院落的上空飞过。
突然,其中一只在瞬间折翼而落,重重地摔在了院中布满青苔的地面一角,殷红的鲜血在触地的刹那向四周飞溅开来,好似一朵明媚鲜妍的死亡之花。
与此同时,站在院中的花藤蓦地一抖手,收回了暗器。他侧过脸来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角落里的那只已经一命呜呼的小鸟。他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胜利者的傲人微笑。
可是很快,他又收敛了笑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愤懑的遗恨。他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与黑衣人在花飞巷一决胜负的那个夜晚。光阴似箭,转眼几年已过,如今的他终于学会了使用同样的暗器,能在无形无影之中伤人要害,置人于死地。
这时,武田夕照从别墅的观景台上款步走了下来,面带微笑冲着花藤不住地鼓掌,尽管他刚才并未看清花藤究竟是怎样杀死那只飞鸟的,他只瞥见了花藤猛地一抖手的刹那,开始便是结束。
“明天就要去柳翁医馆同方义比武了,你有多大的胜算?”武田夕照走到了那只死鸟的近前,看了看仍旧热乎的血肉模糊的小小尸体,笑着问花藤。
“若是三局,我定能胜他两局。”花藤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眉眼间全是胜券在握。
带着赞许的微笑,武田夕照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一起迈步走向了屋内,继续为明天的比武出谋划策。
武田夕照不曾领教过方义的功夫,但是他见过方义,方义给他留下的初见印象太深刻了,让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并非等闲之辈。他的心里有些矛盾,既相信花藤一定能够打败方义,又担心方义会更胜一筹。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柳翁医馆里就已是一片忙乱,大家都在为今天的比武做着最后的一些准备,力求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差错。
现在整个乌岭镇都知道方义和花藤要在柳翁医馆切磋武艺的消息了,想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胆大的想看门道,胆小的想看热闹。幸好方义事先有所准备,只有手持观战请柬的人才可以入馆观战。
早饭后,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今天医馆闭馆一天,若是有重病患者前来求医问药,就由林伟和国元两人负责接待和处理。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由专门负责接洽的伙计们抓药送药到医馆门外。
刘旺平时在厨房忙惯了,今天的比武打乱了他的日常节奏,此刻此刻游手好闲地待在那里反倒浑身不自在。他性子毛躁,安静不了,悄悄溜到了大门口左右张望,最想看看花藤来了没有。
可他到门口刚伸出半个脑袋,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正好到达的挑战者花藤身上,吓得他迅疾缩回了脑袋,一转身飞也似的朝里面跑了进去。
孙正华一见刘旺这副德性就知道武田夕照和花藤已经到了。“瞧你那点子出息!不就是花藤来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刘旺,摇头责怪。
刘旺忍住了嗓子眼里剩下的那半口气,急切地对孙正华说:“花藤的身体怎么那么硬啊?差点没把我的脑袋给撞破了。你说,他们两个今天谁会赢?”
刘旺刚说完,就冷不防被孙正华重重地敲了一下脑门,“这个还用说?当然是咱们当家的方义会赢了。你可真没出息,还没开战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是想说……”可话到嘴边,刘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他摸着刚才被花藤的身体撞得隐隐作痛的脑袋,心中不无担忧,花藤的功夫一定非常了得,身体练得简直跟铜墙铁壁一般。
武田夕照和花藤进馆落座之后,方义在一旁笑着作陪,说着些闲话。几天不见,方义感觉眼前的花藤浑身上下不仅多了一些英气,还多了一些杀气。他不时暗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花藤也在不住地打量坐在对面的方义,可是不论他怎么看,都感觉方义没有任何改变,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今天他只是负责给客人们端茶递水陪说陪笑一样。
没过多久,馆里的一个伙计领着钟家的三位保镖进门了。楚横走在最前面,张耘和赵兴紧随其后。当他们三个出现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个个都刮目相看。
林伟、孙正华和刘旺赶紧帮着方义迎接这三位贵客的到来。
花藤坐在那里察言观色,心中暗暗地盘算。当他的目光落在楚横背上的时候整个人便立刻警惕起来。楚横的背上斜背着一个黑色的长条形袋子,不知里面装着什么。据花藤猜测,很有可能是某种兵器。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只见胡昌鸿带着胡阳和祁超凡一起走进了大门。
胡昌鸿前脚刚迈进院内,两只眼珠子就开始滴溜溜乱转起来,在四处寻找武田夕照的身影。胡阳知道他的心思,也在帮着一起寻找,很快就锁定了武田夕照和花藤主仆二人的座位。
“爸,我们是坐得离武田先生近一些呢,还是远一些?”胡阳在心里敲打着小算盘,故作正经地问胡昌鸿。
“明知故问。当然是离得远一些坐了,难不成你还想挨着他坐?今天我们主要是来观战的,不是来跟武田先生抬杠理论的。我们之间的问题,等比武之后再慢慢解决。”胡昌鸿转头一脸严肃地对胡阳说。
胡阳直直地望着他父亲的眼睛,见那双眼睛在说话时不停地躲闪,就知道他的老父亲又一次口是心非了。
一旁的祁超凡用胳膊拐了一下胡阳,不解地问:“我的胡三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的校长大人?”
胡阳扭头瞥了一眼祁超凡,随之神秘地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在心内思忖,如果花藤今天打赢了方义,他父亲还有与武田夕照单独会面把酒言欢的可能,可要是花藤战败了,一切设想也就要泡汤了,与其这样,那还不如现在就挨着武田夕照坐一起,趁机单独私聊。
他不知道他父亲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甚至怀疑他父亲的葫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药可卖,因此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并打算一会儿就去付诸行动。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一身男装打扮的苗天凤手持一把雨伞从医馆门外飘然而入。
她一进门就奔着方义的方向去了,但眼角的余光已在暗中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除了她的师父方义之外,花藤和钟家的三位保镖让她不得不多看了几眼。她也留意到了楚横背着的那个看起来很神秘的鼓鼓囊囊的袋子。
见苗天凤也来了,且是一身男装打扮,武田夕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便像平常那样行事,只好朝着苗天凤远远地点头打招呼。
苗天凤一如往常,仍旧是一脸的平静,也只远远地朝着武田夕照回敬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点头微笑。
又过了没多久,吴家灯园的老板吴新仁也到场了,同他一起进馆的是来自上海的陈先生。两人今天都是一身正装出席,容光焕发。
陈先生见到武田夕照时,皮笑肉不笑,满心的不自在不愉快,尽管芦花岛的开发权早已归他所有。武田夕照则是一脸的无奈,笑容十分勉强。
正当方义认为人都已经到齐了时,一抬头却见林伟领着警察局的楼青云夫妇俩来到了近前。可让他感到惊诧的是,他并没有给楼青云送请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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