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位截瘫的植物人,能有什么适口的东西?
营养液?
管子里不正在输么?
苗母不解。
然而,
“……额…啊……”
近乎气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几乎在一瞬间整个僵住。
她看着自己女儿,
两眼死死盯着,不敢眨,也不敢回头。
苗明楼视线微偏方向,
冲床上呼吸频率逐渐变快变稳,
两眼迷茫的男人点了点头,
“先别说话。
让我妈给你弄点温水。”
男人尝试张了张嘴,嗓子太久不用,声带有点顿涩。
他暂时放弃,转而冲女儿眨了眨眼。
俏皮样,看起来精神十足。
丝毫不像瘫痪昏睡多年的植物人。
苗明楼随手带上病房门,
留原主亲妈在里面缓过劲,放声嚎啕。
出了医院大楼,
他先是在附近找了个自助银行。
原主的存款不多。
最大的那一笔入账,
还是当年结婚的礼金和红包。
结婚后唐家那位很喜欢她的婆婆,对零用的管控很严格。
丈夫一天到晚见不到面,更不能指望会给她钱。
大学订婚,毕业结婚。
原主连份像样的工作简历也编不出。
“嫁豪门也算一项正经工作吧。”
苗明楼大手一挥,
把余额悉数转到了苗母账户上,
“朔月,赶紧把离婚的事情安排好,
那一家人,多一秒关系我都烦。
豪门婆婆可比公司领导难伺候多了。”
可惜这位婆婆并不懂得,
有时候,换老公比换工作容易。
尤其是原主这种形象和性格双优,
智商在线,
情商也过了及格线,
命里附带旺夫的。
不知道多少有钱人家巴巴守望着呢。
钱到账,
医院那边顺利扣款明天的费用,
自然不会为难苗父苗母。
按理中级药剂治愈了苗父的全部病痛,
没必要浪费钱在医院住着,
更没必要拿钱赌气。
但苗明楼考虑到了另一点。
苗父瘫痪躺床上好几年,
即便苗母用心伺候,
每天按摩,定时帮他翻身,
可肌肉该萎缩还是会萎缩,只不过分严重罢了。
当前醒过来,
大脑和身体的重新协调,
需要专业的医生指导,专业的护士从旁辅助,专业的复健方案和器材设备。
这些,跟住院费比起来,便宜多了。
当初原主若是等到苗父醒来,
想必也会选择另一条路吧。
“接下来……适口的吃的?朔月。”
苗明楼回到粉红小跑车里,
跟着系统的导航,找到一家粥铺。
付了钱,
让粥铺老板现熬了份病号粥。
做好趁热送去医院后,
刚准备跟苗父苗母说句话,
病房里响起铃声。
苗明楼看向苗母,
苗母一脸无辜看回来。
苗明楼眉头微皱,道,
“接。”
苗母无辜眨眼:?
苗明楼眉头加深,
“接电话。”
苗母连连摆手,
“不是我,
我手机不是这个铃声。”
脑海中,
朔月弱弱提醒,
“是……原、原主的。”
苗明楼:……
循声翻到包和手机,
屏幕显示来电,陌生号码。
苗明楼想也不想直接按掉。
苗母:……
朔月:……
“我有事跟……”
话刚起头,
铃声再次响起。
苗母呼吸小小一滞,
不知为何,
明明是自己亲生亲养的女儿,
前阵子也才刚见过面,
怎么今天突然感觉特别不对。
变了个人,
她有点……怕?
苗母想了想,
自己应该是今天情绪大起大落,
刺激太大,出现幻觉了。
索性从苗父手里抢过小碗,强制喂饭。
苗父抬头看一眼老婆女儿,
一番深思熟虑,
后,撇撇嘴,配合苗母表演。
苗明楼啧地再度按掉来电,第三通竟是坚持不懈,无缝拨入。
他狠狠咂个不耐的牙花,走出病房。
……
“你说你是苗麦麦,你就是了?”
苗明楼好笑的看着对面,
这个电话骚扰了他一周,
自称是真正的苗麦麦的女人。
朔月查过她,
跟那个插足原主婚姻的小三林氏千金,
原先是鼎世学院的校友。
据朔月搜集到的八卦所示,
这个女人,
和那位林千金,
在学生时代,
分别喜欢上了学校的两位校草,
真校草谢飞花,
假校草贾立川。
奈何谁都没梦想成真。
如今倒是因为同一个傻逼凑到了一块。
“那我呢,
我是糖肘子他爸?
倒也不是不行。”
女人一身清纯打扮,
眼里始终噙着一抹水光,
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闻言呼吸微顿,
张口便要维护唐大少,
“是唐周子先生,你不要!……”
她蓦得顿住,
轻咳缓解尴尬,
改口换题,
“当初我和你意外被抱错,
爸爸妈妈们都不知道,
我是因为一场手术才发现的。”
苗明楼:“整容手术?”
女人瞳孔猛地收缩,
呼吸微促,
拳头在桌下捏紧,
视线瞥向一侧,
强迫自己不去听苗明楼的针言刺语,
“Daddymommy从小就很爱我,
我也很爱她们。
你那边,我有找过侦探……
啊、对不起……
我找私家侦探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担心你们,
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真相会伤害到所有人,
所以我从没想过要说出来。
前阵子我听说……
爸爸生病了,
一直昏迷不醒?
本来你跟唐少是夫妻,
有唐家的支持,我并不怎么担心。
只是最近,在酒会上遇到唐少和林……
我才知道你们已经在办理离婚手续了。
没有唐家,没有钱,爸爸怎么办!
我!……”
“哎呀~”
苗明楼挥手在鼻前,
一副混不吝架势,
“怎么回事,
我没点茶,
怎么一股子茶香刺鼻?”
因为女人选的半封闭的卡座位置。
附近的服务生闻声迅速赶到,
“您好女士,
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女人像受了惊的小兔子,
整个人往沙发靠缩,
眼眶迅速泛红,水光集聚。
服务生心头一紧,
再看向大喇喇坐那的苗明楼,
登时脑补出十几集狗血剧。
不过心里再怎么八卦,
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本分,
垂手站着,
恭敬的等待指示。
苗明楼眼角瞥向对面做作的女人,
笑得高傲鄙夷,
“把桌子上的全部换份新的来。”
女人神色微变,面露疑惑。
服务生应下,熟练的撤掉杯碟,联系前台换新。
苗明楼恶意的轻笑一声,
道,
“明明点的咖啡,
闻着一股子绿茶味。
哎呀,
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