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的心猛然颤了一下，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随即她清醒过来，轻笑道，“楚娇，我为什么非得一定要找个宣泄口呢？”
对此，楚娇的想法很简单，她说，“如果你不怨怪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伤神，这分明就是一种报复。”
是的，报复。
这一瞬间，叶兰心想到的也是这样。
报复，这两个字在楚璇的唇齿间游离几瞬，她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也可以，所以你打算报复回来吗？”这句话像是变相的承认。
叶兰心的脸色一变，楚娇更是愣了愣，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楚璇那边没有等她们反应过来了，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想报复回来的话就来吧，连这二十年的时光一起。”
她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好像透着淡淡地寂寥。
两人就这样看着她进了小区。
良久，楚娇突然一慌，“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被惊回神，叶兰心勉强一笑，安抚着小女儿，“娇娇，你想多了，阿璇不会这样的，你说的只是气话而已，她不会介意的。”
她顿了一下，“她也是气话。”
楚娇默然，随即问道，“妈，你要……回家吗？”
叶兰心神色复杂，缓缓道，“既然阿璇不乐意，那我就回吧。”
楚娇先是一喜，但是想到楚璇，就提不起劲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辆低调的轿车停在了路边，两人上车，然后徐徐驶入夜色。
揽着楚娇的肩膀，叶兰心柔声问道，“娇娇，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来这里？”
怀里的人僵了一下，楚娇眸光微闪，悄声道，“我想妈妈了。”
叶兰心一愣，随即低喃，“你呀。”
楚娇又抱紧了两分，笑容微甜。
“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了。”叶兰心到嘴的训斥有咽了回去，最终只是轻轻嘱咐，“别让大家担心你。”
“我知道了妈妈，对不起。”楚娇连忙老实认错。
两人回到楚宅的时候，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看着妻女，楚磬的脑仁有些发疼，忙将两个老人安抚回房之后，他看着楚娇，同样不舍得呵斥，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房歇着吧。”
楚娇连忙乖巧地做了保证，才带着笑容上楼了。
四散之后，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床头，叶兰心终于按耐不住地对丈夫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磬哥，阿璇在怨我们啊。”叶兰心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楚磬心里一沉，却道，“别胡说。”
“难道你就不这样觉得吗？”叶兰心反问，声音又低了下来，“肯定是怨我们认回了娇娇。”
“作为母亲，你觉得自己的孩子会是这样的人吗？”楚磬叹道，伸手拂了妻子眼角的泪花。
“可是……”叶兰心眼中带了两分急切。
“阿璇只是心里有个坎而已。”楚磬缓缓道，手轻轻拍着妻子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叶兰心抓住了他的手，心里提了起来，“磬哥，你说得对，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我们为她伤心，哪怕她真的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下，也不会这样。”
楚磬默然。
“所以，她可能真的在怨怪我们。”叶兰心犹疑了一下，还是用上了‘可能’二字。
楚磬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了，若是阿璇知晓我们是这样看待她的，她该伤心了。”
叶兰心心神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阿璇今天的那句话，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可是，阿璇她承认了，她肯定是在怪我，怪我这样看她，所以和我赌气了。”
楚磬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叶兰心又将今天楚娇说的话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边，然后恍然，这话都是小女儿说的，她又自责起来，“我应该拦着娇娇的，她们姐妹本就心有隔阂，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
楚磬没有下定论，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原本以为只是得知身世的不平衡，现在却有可能变成陌路一样的悲剧。
最后，楚磬缓慢而坚定地道，“不管怎么样，楚璇都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楚家的大小姐，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叶兰心一怔，随即安稳下来。
然后，他们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后天的晚宴，那是为楚娇准备的，宣告认回的仪式。
……
客厅里的灯都没打开，一个身影陷在沙发里，门铃响了很多声，她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直到面前的手机屏幕亮起。
楚璇的眼神一动，看到手机上那个名字，转了转眼睛，才拿起接通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点关切，“楚璇，你在家吗？”
“在呢。”楚璇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那头顿了一下，带着歉意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抱歉，打扰到你了。”
楚璇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多。
“没有睡觉。”
又是一阵沉默。
楚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来找我了？”
默认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什么不乐意见你之类的，只是刚才听歌听入迷了，大概没听到。”
电话里传来淡淡地笑声，像是信了，“所以，你打算让我在门口等多久？”
楚璇愣了一下，然后踩着拖鞋走向门口，打开门，是那个修长的身影。
她忍不住笑了笑，“明明家就在对面，在门口等什么？”
简亦繁也是笑了笑，“就是因为离得近，所以多等一下也没事，反正想撤退就撤退。”
“快进来吧。”楚璇很无奈。
简亦繁看着黑漆漆的里面，眉梢微挑，“在家听歌不用开灯吗？难不成营造气氛？”
楚璇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家里一直黑着。
她回来时没开灯，然后因为神格的原因，在黑夜中也能看得很清楚，这才习惯性的忘记了这回事儿，没想到这就被人撞上了。
不过，简亦繁给她找的这个理由也是非常完美了。
她不由一乐，“是啊，就喜欢这种调调。”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特质。”简亦繁笑着调侃。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着呢。”楚璇哼了两声。
这插科打诨间，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并非如此，却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