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时看不清视线,故而偶尔会被脚下的异物绊到。
低头一看,却是或新或旧的尸体,他们要么是在求助途中身亡,要么便是因为觊觎谷中血莲,未顺利通过这迷障而横死半路。
面对着这些或远或近倒在地上的尸体,倒是不免让吕玄凌猜测起那老药师的身份了。似乎对于那老药师而言,红莲谷是个并不陌生之处,并且他曾经已多次顺利往返过,倒是让人觉得他十分不一般。或许他曾经与这红莲谷有何联系才是,不然他们四人如今不会这般顺利行走在迷障之中。
不过,眼下的吕玄凌也没有那般多探究的心思,总而言之,那老药师对他有恩,其余都不重要。
慧心细细观察着这些不时袭来的红雾,竟瞧出这些红雾是由密密麻麻的飞虫组成,直教人涌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自进入了迷障,吕玄凌的罗盘便失了效果,故而只能依靠老药师大致的形容而往前探索。
因着四周环境相同,皆是撑天之树,而草木杂乱,容易使人迷失,故而寻到谷口所在亦是一大挑战。好在有老药师的指示,只需寻见迷障内的一条暗河,并沿着暗河的方向一直走,便能顺利找到谷口所在。
赵舒玉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倍感新奇,丝毫没有面临险境的紧张,唯有兴奋。这迷障内奇特的场景,周围抑郁寻常的花草树木,让她有种处于幻境中的错觉。
她的目光带着奇异之色,四处扫视着,却不注意脚下的路,身子一晃,险些被脚下的异物绊倒。
“舒玉,小心!”幸而她身后的慧心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忙上前扶住了她。
扶着胸口回过神来,赵舒玉这才低头一看,原是一具姿势怪异的骷髅。她不免又被吓了一跳,捏着慧心手臂的指尖不由地发紧。
“没事罢?”慧心投去关心的目光。
“……没事。”赵舒玉松开了手,继续向前走。
吕玄凌与白皎皎走在最前头,因往日他们四处降妖除魔的经历丰富,故而没了迷障的这份危险,探路之类的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在障内搜寻了约莫一刻钟,他们终于寻见了老药师所言的那条暗流。
这条暗流十分不起眼,不过一尺宽,四周皆是横生的草木枝叶,暗河的水中长满了水草,亦呈暗红之色,然用手舀起一掌心的水,却发觉水质其实十分清澈。于是,四人便沿着这条暗流绕了好几个方向,终于窥见了谷口的真面目。
本以为这红莲谷亦是个神秘怪异之处,亦与外头的迷障一般诡谲,不曾想竟与寻常的村子无异。
四人彼此交换了目光,皆瞧出彼此间微有些出乎意料的错愕神色。
自谷口处瞧向四周,可以称得上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而目光所及之处,又哪里还有外头所见的那令人压抑不适的暗红之色?明明是风和日煦,皆是苍翠的山树,清澈的天际,着实令人稀奇不已。
所谓谷口不过是个寻常的山门,可容三人并肩而行,可通过石阶进入深山幽谷。
然四人踏进谷口不过半刻,却被两个从树上跃下的守卫拦住了去路。这两名守卫装扮亦是身着南安特色的服饰,虽是男子,却双双带着银耳环,皆绑着红头巾,额间有一暗红色莲花样的纹饰。
“你们是何人?来红莲谷有何目的?”两名守卫打量着慧心四人,却并未瞧出他们有中蛊毒之症状,反倒是生龙活虎,穿着又非南安服饰,还携带着武器,不免心生戒备。
红莲谷之人虽鲜少与外界接触,却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
这二男二女,瞧着不一般,何况这两名男子,一身的装扮似是中原所谓的僧道模样。古古怪怪的,甚是令人起疑,何况他们能够顺利度过迷障,想来是有本事在身。虽不知其目的为何,却到底令人起疑。
两名守卫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慧心他们四人,谨慎地捏着腰边的弯刀,以防有所不备。
不过吕玄凌并无任何与这些守卫起冲突的心思,他收了罗盘,微微拱手,坦诚道:“贫道和他们自中原而来,请二位放心,此番来此并非为解蛊,亦非想要谋取血莲至宝,而是为了寻一个人。”
“……寻人?”守卫对视一眼,倒觉稀奇,可仍不放松警惕,“你且说说,是要寻谁?”
吕玄凌愣了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他与白皎皎并不知晓那凶手的姓名,虽与其有过数次交手,却因那人始终蒙着脸,一身黑袍自头裹住全身,自是从未见过其真正样貌,此刻自然也无法去形容。不过自这两名守卫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起,吕玄凌便注意到了二人额间的那个暗红色纹饰,且有些似曾相识。
稍作回忆后,他确定了这二人的纹饰,与他当初与那人打斗之时,偶然瞥见的额间暗纹高度相似。如此便可以确定,那人定是出自红莲谷不假,而今想来,那人或许躲回了红莲谷。
“这……贫道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吕玄凌抿了抿唇,迟疑道。
“那你所寻之人是何样貌?”守卫又问。
“样貌……我也不清楚。”吕玄凌摇了摇头,倍感头疼。
这一问三不知,有些惹恼了守卫,瞪着眼睛道:“既是寻人,问你又什么都不晓得,你们这些家伙莫不是逗我们玩的不成?!”
“自、自然不是,只是情况特殊,可我们别无他意。”吕玄凌解释着。
吕玄凌降妖除魔颇是利索,可在与人交往上,到底不太擅长。如今倒好,解释不清且进不了红莲谷,又不好硬闯进去,着实犯难。
慧心见吃了闭门羹,垂下眸子摩挲着掌中的手串,思虑片刻,而后上前对着那两名侍卫诚恳道:“虽是是我们对所寻之人印象模糊,却也不排除那人就在谷中。不若麻烦二位施主通传一下谷主,只说是我们求见于他,请求他的帮助。二位施主觉得如何?”
虽是言辞恳切,可那谨慎的守卫仍是铁了心。
“自然不行!我们谷主大人哪里是谁想见就可以见的?你们还是哪来回哪去罢,空口白话的,谁晓得你们有没有别的目的?赶紧走,赶紧走!”
尽管他们受到这无礼的对待,赵舒玉虽是气愤,却还是克制住了脾气,捏着腰边的长鞭,白了那两名守卫一眼,暗暗骂道:“不见就不见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讲话真是过分!”
而白皎皎亦是气鼓鼓的模样,然她只是歪着脑袋,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她将手背了过去,暗中使了一个小法术。
那两名守卫丝毫不觉,只是突觉眉毛烧得厉害,忍不住扭着头看向对方,却见彼此的眉毛都被火燎过一般,糊成一团。
抬手一抹,更是变得光秃秃的,甚是滑稽。
直到瞧见白皎皎哈哈大笑,那两名守卫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四人恼怒不已:“原来是你们干的好事!”
说着,守卫抽出身侧的弯刀,向他们四人扑过去。
“哎呀,我们快溜!”白皎皎跳了起来,顾不得再取笑,忙拉过身旁的赵舒玉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