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声声质问，崔嫣全当听不懂。
她跟崔浩然说，她不管，她怕疼，她受不了。
如果重来，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至于连累崔家，她人都死了，她管不了，就算是自私自利，她也认了。
崔浩然一脸痛心疾首，找崔嫣拼命的心都有了。
他自认性子沉稳，不知为何，每次和崔嫣说话都暴躁易怒。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慕容柏连忙问，“娘娘可曾遇到过什么人？这痛蹊跷，像是毒发。”
崔嫣摇了摇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表示，她接触过的人就那么几个，实在想不出谁可疑。
至于毒发，她吃的都是宫里备的食物，她不知道。
慕容柏之所以这么说，崔嫣大概猜得到原因。
她会岐黄之术，要是一点不起疑那是傻子，崔家直截了当说出来，反而洗清了嫌疑。
崔嫣眼观鼻鼻观心，将崔浩然的反应看在眼里，敛去眸间一抹阴鸷，淡淡道，“我倒觉得不是要害我。一来，无论在崔家还是在宫里，嫣儿都谨言慎行，并未得罪过谁。二来，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似真要我的命，到像是给我一点教训。只是那人没料到，我怕疼。”
薄肩轻颤，泄露了她心底的害怕。
这害怕和恐惧，自是没有一分的假。
那样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的，就像把整个心脏让人生生抠出来，拿在手中肆意揉捏。
崔浩然捏了捏手指。
她想问崔嫣，姑娘你多大的心啊，才能说出“并未得罪过谁”这样的话？
你不记得你大姐三天两头找你麻烦，不记得进宫第二天就差点让人害死了？
不过，崔浩然无意在这件事上继续争执，崔嫣这么说，就这么认吧。
他跟崔嫣保证道，“娘娘放心，此事微臣一定会彻查的。”
慕容柏也道，“娘娘莫担心，在下给娘娘把过脉，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
崔嫣点了点头。
慕容柏又道，“娘娘可莫要再寻死觅活了，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亲者，说得自然就是崔浩然了。
噬心之毒，伤及心脉，不是养一段时日就能养好的。不过这时候，他得这样说。
听到自己没有大碍，崔嫣明显松了一口气。
“库房里还有些补品，你回宫之时带些回去。女儿家的身体最重要，千万别落下病根。”崔浩然一脸慈爱，端的是慈父的模样。
“父亲……”崔嫣朝崔浩然喊。
又开始泛酸了……
崔嫣在心底暗道自己没用。
小意恩惠，竟能让她感动成这样！
崔嫣，你难道忘了你在相府受到的欺凌，忘了毒发时钻心之痛么？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情感，崔嫣看着崔浩然慈爱的脸，眼眶温润，似有泪水要留出。
都已经哭出来了，不能浪费呀。
“你是为父的女儿，为父不疼你疼谁？”崔相爷喊崔嫣女儿，不叫娘娘了。
崔嫣的心，却已寸寸冷、寸寸寒。
好想一巴掌拍死这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