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明珠的光辉撒在崔嫣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银白。饮血站在崔嫣的身后，不时接过崔嫣递过来的刀具。
御书房里，萧钰看着桌上的青色瓷瓶发着呆。
这是礼部张翰学留下的，足足半年剂量的噬心散，要他收手，不再对付卫家。
是求和，也是威胁。
刑安从内室走了出来，站在萧钰面前，精明烁烁的眸子盯着桌上的瓷瓶。
能让这位露出愁苦神色的，也就金华殿那位了。
刑安心说，一个皇帝不应该有自己的弱点，可是再一想，崔嫣这会儿正在救治他儿子呢，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嘴张了张，没有开口，只觉得羞愧不已。
他也有私心。
萧钰说，“你都听到了。”
刑安说，“老臣今晚便命人撤手。”
明日送回王子琪后，王子阳也要离京了。
这段时间，京城里不少卫系官员被何林玉案牵连，卫家商铺更是大半遭殃。
市农工商，商人永远排在最末，可是，一个大家族，还是得用钱来运转。
打压卫家，基本上是王、顾两家所为，可是，卫家也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萧钰。是以，张尚书才找到了萧钰的头上。
“还有桂嬷嬷的命。”萧钰又补充了一句。
刑安沉了沉眉，“这个老妇对我们还有隐瞒！”
虽然已经利用她抓出了七八个宫里的案探，但刑安总觉得，并没有触及卫家根本。
卫家隐退，做的便是和萧钰一样的事——在关键的岗位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小到御膳房生火的，大到萧钰身边的总管。
张全德不是萧钰的心腹，行监视之能却不难，只需要记下萧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了谁便可。聪明人只需要过过脑，便能得到许多的“可能”。
就拿上一次祭祖来说，张巧巧会找上卫明珠就绝对不是偶然。
萧钰比刑安要看得开许多，淡声道，“探子怎么可能清理得干净呢？”
除非，你永远不用人。
“皇上英明。”刑安又问，“那桂嬷嬷呢，要如何处置？”
她应该知道崔家现任家主是谁，就算不知道，也有个大致方向。就这么放弃掉这枚棋子，刑安有点舍不得。
萧钰垂下眉眼，道，“先秘密处理了，然后找个地方关起来继续审。”
至于卫家，反正都翻脸了，就算没有桂嬷嬷，卫家也不会少算计他一星半点。
“好。”
萧钰说，“东方鹤离京已有十日，第一批粮草，会从娄山送往西靖。”
再过半月，这个九皇子应该能到达西靖境内。
刑安明白萧钰的意思，西靖现在无粮，不想和大周打仗，并不代表开春之后还这么安分。只有让西靖也跟着乱起来，大周西北才得安稳。只是，这个东方鹤……
刑安说，“西靖人排外，东方鹤长相肖母，且，此子手上并无半点兵马。”
要想让这样的人搅乱西靖，刑安觉得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