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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卫燃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伤员里,而且头上似乎还缠着一圈白土布用来包扎伤口。

“觉着怎么样?”

没等他看清周围的情况,高粱杆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里。

下意识的扭头,卫燃不但看到了高粱杆儿,而且还看到了郭光棍以及那个名叫王炳初的战士——他们都躺在同一张热乎乎的大炕上。

不仅如此,大家身上的伤势都经过了看起还算专业的包扎。

再看看周围,这似乎就是个石块和土坯建造的茅草房子,纸糊的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全靠灶台隔墙上放着的一盏松油灯提供微弱且呛人的照明。

“我昏迷了多久?”卫燃回过神来问道。

“昨天被抬回来的,现在天都快亮了。”高粱杆儿答道,“你还能爬起来吗?”

“我试试,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卫燃说话间,已经扶着炕沿爬起来,接着又扶着房梁柱子站了起来。万幸,他似乎并没有脑震荡的征兆。

“我的腿保住了,命也抱住了。”

等他在炕沿坐下来,躺在一边的王炳初感激的说道,“卫大哥,多亏了你把我扛回来,我还以为我得...”

“别说那个不吉利的”

卫燃摆摆手看向了郭光棍,“你呢?你的情况怎么样?”

“骨头折了,腿上还挨了一刀。”

郭光棍的语气里没有活下来的庆幸,只有不能继续战斗的不甘,“估计有的养了”。

“能活下来就知足吧”

高粱杆指了指自己肩膀的伤口,颇为庆幸的说道,“这里是战地医院,咱们是被抬过来的。

我的运气倒是不错,那些喝过洋墨水的大夫给我缝了几针,还打了麻药,现在都不怎么疼了。”

“也不知道长城还在咱们手里没有”

郭光棍忧心忡忡的念叨让这间茅草屋里陷入了安静。

“肯定能守住”

高粱杆说着,已经翻身坐起来,踩上了棉鞋。

“你要去干啥?”郭光棍问道。

“拉屎”

高粱杆说话间已经抱起了那件卷起来的鬼子羊皮外套。

“正好我也想去撒泡尿”

卫燃说话间,已经跟着下炕踩上了棉鞋,随后不等躺在炕上的另外两个人说些什么,拎起原本搭在身上的鬼子羊皮外套以及枕边的盒子炮,趿拉着鞋子追了出去。

“你打算去哪拉屎?”卫燃追着高粱杆走出茅草屋的同时问道。

“哪背风去哪”

高粱杆说着,已经将原本卷起来的羊皮外套抖开,又一次反穿在了身上,顺便也将原本裹在羊皮外套里的两支盒子炮递给卫燃帮忙拿着。

“我看长城上就挺背风”

卫燃意有所指的说道,他刚刚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我就不该被送过来”

高粱杆儿一边说着,一边扎紧了腰带,随后还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这不屁事没有?趁着能喘气儿不去多杀几只鬼子,躲这里睡热炕头儿,这特码不得被戳着脊梁骨骂?”

“只要你带着我去,你说什么是什么。”

卫燃将那两支盒子炮递给对方,随后也将手里的羊皮外套反穿在了身上。

“咱们紧着走,等那俩傻小子反应过来又是麻烦。”高粱杆儿低声说道。

“当初捡的那个相机呢?”卫燃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般问道。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高粱杆抱怨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不要命了?拼刺刀呢还摆弄你那破相机?”

“这不是想着拍下来,能让后人知道咱们杀过鬼子嘛。”

卫燃嬉皮笑脸的糊弄道,他既然有把握拍,自然就有把握不会出事儿。

“咱们只要挡住了鬼子,后人自然知道。”

高粱杆儿哼了一声,“可要是挡不住,有没有后人都两说喽。”

“挡得住,挡不住也得挡。”

卫燃说着,已经和对方走出了院子,同时也看到了这个小山村里脚步匆匆的担架队以及在各个茅草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大夫——也听到了伤员接受治疗时的惨叫。

“是啊,挡不住也得挡。”

高粱杆忧心忡忡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到一点希望的苗头。

“你那台相机呢?”卫燃再次问道。

“刚刚塞进郭光棍的被子里了”高粱杆儿说道,“他这伤受的正是时候,我估摸着这两天就得被送走了,到时候他把那台照相机卖了,正好去找他的女同学。”

“你呢?”卫燃近乎下意识的问道。

“我?”

高粱杆笑了笑,“早特娘的死的透透的了。”

“说的什么丧气话”

卫燃清了清嗓子,和对方一起逆着抬伤员回来的担架队和驴车队伍一边往战场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你得活着,活到咱们打跑了鬼子的时候。”

“那得是什么时候啊...”

高粱杆看着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的夜空愁苦的叹息道。

“是...是有点久...”

卫燃叹息道,“我估摸着...估摸着得十几年,至少得十二三年。”

“只要十二三年就能赶跑鬼子?”

高粱杆儿的语气中突然多了些名为光的东西,“只要十二三年,就能把东北收回来?”

“能,肯定能。”

卫燃明明说惯的谎话,他明明这一次说的都是实话,明明这一次金属本子根本没有拦住他,不许他透露关于“未来”的秘密。

但此时此刻,在这昏沉的冷夜里,他却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那双看过来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装了太多的期盼,多到他即便早已经确定历史无法改变,也生怕对方愿望落空。

“十二三年...要是十二三年就能赶跑了鬼子,不知道那时候还有多少人活着。”

高粱杆儿最终用薄薄的眼皮盖住了眼睛里太多的期盼,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十二三年就能赶跑了鬼子,可...可就太好了...”

“你不信?”卫燃问道。

“咋可能呦...”

高粱杆儿叹息道,“赶跑鬼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儿了,能拼着多杀几个,能在死的时候杀够了本儿就知足了。”

“能,肯定能。”

卫燃这次的语气更加笃定了些,“十二三年,十二三年肯定能把鬼子赶跑。”

“真的?”

“真的”

卫燃说道,“我之前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说...”

“说什么了?”高粱杆儿下意识的追问道。

“我...我记不清了”

卫燃抓挠着裹着白土布绷带的脑袋,“我只记得名字叫论持...操!叫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你让我想想!”

“许是脑袋给炸懵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高粱杆叹了口气,语气中却并没有失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道,“真的...真的十二三年就...就能?”

“真的能”

卫燃干脆放弃了去想刚刚被那本活爹从脑子里抹掉的东西,“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高粱杆儿问道。

“十二年之后,咱们要是赶跑了鬼子,你陪我去长城上照张相。”卫燃说道,“你的盒子炮也得归我。”

“成啊,那敢情好。”

高粱杆痛快的应了下来,“要是...嗐!我打心底里希望你能赢。”

“要是到时候没有赶跑鬼子”

卫燃从怀里摸出相机晃了晃,“到时候咱俩还回来,还在长城上照张相片,然后这台照相机就是你的了,然后咱们哥俩一起去打鬼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

高粱杆儿甩脱了手闷子,和卫燃击掌为约,“到时候要是鬼子还没被一起赶跑了,咱俩就一起去打鬼子。”

“到时候你就算是爬可也得爬到城墙上赴约。”

卫燃认真的说道,“我可是看上你的盒子炮了。”

“你到时候也得去”

高粱杆说道,“我也看上你的照相机了。”

“走吧”

卫燃迈开了步子,“咱们去杀鬼子。”

“对,去杀鬼子!”

高粱杆儿劲头儿十足的附和着,同样迈开了步子。

两人逆着担架队沿着山路走了许久,他们也远远看到了被鬼子的火炮炸的几乎只剩下一片废墟的阵地。

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登上阵地,却猛的听到了“轰隆”一声炮响。

“鬼子又开始了,快点儿!”

高粱杆儿说着,已经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二人赶在朝阳跳出地平面之前跑上长城边上的时候,鬼子的火炮已经变的密集了许多。

“飞机!鬼子的飞机又来了!都趴下!都趴下!”

“机枪!机枪!给我把鬼子的飞机打下来!”

“担架队!快把伤员抬下去!”

在杂乱的嘶吼中,卫燃和高粱杆儿佝偻着腰,躲避着被炸的满天飞的石头块跑上了长城,各自从一具尸体的边上捡起了一支三八大盖。

“砰!”

卫燃躺在已经被炸的只能靠沙袋垒砌掩体的残破城墙上,朝着低飞的鬼子飞机扣动了扳机。

“操?中奖了?”

卫燃看着那架侧歪着飞向远处的飞机不由的一愣。

等他反应过来,却是根本顾不得去拍照或者哪怕多看一眼,匆忙推上第二颗子弹继续瞄准头顶那些慌忙拔高的鬼子飞机,估算着提前量一次次的扣动着扳机。

可惜,步枪打下飞机确实需要运气,偏偏他的运气并不算多。

眼瞅着鬼子的大炮已经停下来,飞机也盘旋着飞走,侥幸活下来的卫燃立刻调转枪口,用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打死了一个刚刚架好掷弹筒的鬼子。

“手榴弹!给老子扔手榴弹!”

残破的城墙上,一名断了一条手臂的斜皮带军官嘶吼着发出了命令,“没有手榴弹就扔石头!给老子砸!能跑起来的!大刀准备!”

“杀!”

在整齐的嘶吼中,手榴弹和残破的城墙砖被一起丢向了正在爬坡的鬼子。

不等手榴弹全部爆炸,那名少了一条胳膊的军官已经单手举着一把大刀,嘶吼着朝冲上来的鬼子发起了冲锋。

“杀!”

在山呼海啸般的回应中,更多的战士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跟随着那名断臂军官一起,又一次主动离开阵地,和冲上来的鬼子撞在了一起。

刚刚赶来的卫燃和高粱杆儿也端着捡来的武器加入了白刃战。

但这一次,他们的盒子炮里根本没有子弹,他们的九龙带也在昏迷中被人解下来借走了,他们能依靠的,就只有手里装着刺刀的三八大盖。

“啪!”

卫燃借着从高处跑下来的冲势荡开对面鬼子的刺刀同时,直接一个正蹬凿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将其从哪来踹回了哪去。

借着对方提供的反作用力停下跑的差点停不下的身体,卫燃一把捞住了捅过来的刺刀和枪管夹在腋下,同时也松开了自己手里的那支三八大盖,探身往前凑近了对方,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小腿迎面骨上。

同一时间,高粱杆也将手里拎着的半块城墙砸在了朝着卫燃桶刺刀的另一头鬼子脸上,随后才抄起拎着的枪,将刺刀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这场白刃战要远比之前卫燃在长城脚下经历的所有白刃战更加惨烈。

因为这次他们根本没有足够多的手榴弹,身后也没有足够高的城墙和藏在城墙上的机枪。

甚至就连此时参加白刃战的守军,也大多因为之前的炮击和飞机的轰炸多多少少的挂了彩。

甚至即便没有什么影响动作的外伤,他们中的很多,包括卫燃,也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但这可是杀鬼子呀...

卫燃分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端起抢来的装有刺刀的三八大盖,咔嚓一声顶上子弹,端枪瞄准远处一个手拿指挥刀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砰!”

这一枪过后,那头鬼子捂着胸口摔倒在地,它手里的指挥刀也打着转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打下来一架飞机一个鬼子官儿,值了...

卫燃眼瞅着越来越多的鬼子冲过来,强撑着疲惫匆匆推上一颗子弹,和旁边气喘吁吁的高粱杆儿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

完全重合的枪声中,离着他们最近的三头鬼子里的两头眉心中弹栽倒在地,剩下的那个嘶吼着便朝着卫燃刺了过来。

可惜,他这一枪被卫燃以抡打狗棍的架势直接砸偏,继而中门大开,被高粱杆儿捅穿了心口。

恰在此时,随着鬼子的火炮又一次开始发威,这场白刃战也在鬼子的步兵开始撤退拉开距离的时候宣告了暂时结束。

熟练的各自捡了些弹药,卫燃和高粱杆儿刚刚跑上残存的城墙,越来越多的鬼子炮弹也砸了下来,甚至就连空中都再次传来了鬼子飞机的轰鸣。

“高粱杆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拎着大刀的军官喊住了高粱杆儿。

“有!”高粱杆儿近乎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给出了回应。

“还有你。”

这名军官指了指卫燃,又指了指不远处,“你们两个跑的快,把他给我送去医院,务必让他活下来!”

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卫燃和高粱杆儿都认出来,那是那名断臂的斜皮带军官。

只不过此时他除了被皮带勒住的断臂,整个人也几乎成了血人。

“是!”

卫燃和高粱杆儿大声应了这个救命的任务。

“顺便带着其余的伤员赶紧撤”

这名拎着刀的军官说完摆了摆手,“快去吧!”

“我们还能回来吗?”高粱杆儿大声问道,但那名军官却只是摆了摆手。

“团长?!”

“快特娘的滚!带着伤员滚!”

这名团长喝骂着,却也催促着,他甚至无视了朝着他按下快门的卫燃。

“是!”

高粱杆儿声嘶力竭的给出了回应,随后和卫燃丢下了手里的武器和弹药,合力抬起了那名斜皮带军官身下的担架,带着周围那些重伤员,在隆隆的炮声中离开了这片岌岌可危的阵地。

等下还要回来吗?等下回来的时候,这片阵地还在吗?

卫燃不由的回头侧头看了眼那名正在指挥战斗的团长,他不知道他是谁,他甚至不确定这里是哪一天的哪一片阵地。

但他却有强烈的预感,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位团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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