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风起明末 > 第四百九十六章 山倒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杀过去,杀过去!”

济尔哈朗双目赤红,他已经彻底的杀红了眼睛。

他手中紧握着虎枪,枪尖寒光凛冽,直直对准那些从前线溃逃下来的败兵,满眼只有疯狂。

“不许逃!”

“给我杀了这群懦夫!”

济尔哈朗紧握虎枪的右手微微发颤。他胸膛剧烈起伏,心头仿佛被刀绞一般滴着血。

伴随着济尔哈朗的狂怒,一众护军甲骑再度出阵,铁蹄踏地,声如闷雷。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他们冲入乱兵之中,马匹嘶鸣中夹杂着刀锋劈开骨肉的闷响。

一众护军甲骑如狼入羊群,冲进溃散的兵潮之中,手起刀落间,人影翻倒,血雾弥漫。

无数铁蹄践踏而过,将倒地的躯体踏成泥泞。

血腥的弹压暂时遏制了溃逃的势头。

一众士气低落的旗兵们,皆是神情恐惧,他们已经不敢再前进了,前阵几乎已经全部陷入了崩溃。

“再攻!”

济尔哈朗握着虎枪的手不断的颤抖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此刻他的心早已经是乱如麻草,是难以压抑的惊惶与绝望。

那份惊惶与绝望,正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中军出现的混乱全都被他尽收于眼底。

他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他听到了中阵不断传来的惨嚎声,他也听到了靖南军全军上下突然爆发的欢呼声。

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爷……”

博尔辉手臂颤抖,指着西方,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惧而扭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平静。

他恐惧的望着西面的战场,他想要将西面发生的情况告诉给济尔哈朗。

但是当济尔哈朗充血的双眸投视而来的时候,更大的恐惧猛的扼住了他的喉咙,将所有话语尽数堵了回去。

但。

一切,也不再需要博尔辉去描述。

震耳欲聋的铳炮声陡然从后方炸响,紧接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也如狂潮般自后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大量的硝烟正从西面升腾而起,靖南军整齐的排铳声正清晰的从那本该是他们后方的安全区域传来!

济尔哈朗目眦欲裂。

他看到了远方,原本应该拱卫侧后的正红旗骑兵大阵正在土崩瓦解,仓皇而逃。

看到了漫山遍野正在仓皇而逃的己方骑兵。

而靖南军甲骑正如水泄银川一般自原野之上迅速漫来。

靖南军驻守在八蜡铺之中的步兵已经推进到了他们的阵后,和他留守在后方的预备队开始了交锋。

鳌拜。

并没有能够拦住西面的敌人。

这个冰冷的事实,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济尔哈朗的心头。

“不……不可能……”

济尔哈朗喃喃自语,虎枪在他手中不住颤抖。

他看到所有的一切。

却唯独没有看到鳌拜的将旗。

济尔哈朗死死攥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发号施令,却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阵的惊变,同样引起了镶黄与镶红两旗军兵的注意。

他们也都听到了那从他们身后滚滚而来的,异常清晰的喊杀声与铳炮的齐鸣。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各个军阵之中疯狂的蔓延。

镶黄、镶红两旗残存的阵列中,骚动声如潮水般起伏。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随即迅速扩散,最终迅速汇成一片无法遏制的,绝望的喧嚣和哀鸣声。

他们正面久攻不下,靖南军的防线如同磐石,每一次冲锋都只在阵前留下更多袍泽的尸体和哀嚎的战马。

久战的疲惫与不断累积的伤亡,早已像沉重的枷锁般拖拽着每一个人的士气。

而此刻,身后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威胁,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阵列的纪律在无形的恐惧侵蚀下开始松动。

军官声嘶力竭的呵斥也失去了往日的效力,督战队手中冷森森的刀锋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因为。

就连他们自己,眼底也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动摇。

镶黄旗与镶红旗的军阵,如同被蚁穴蛀空的堤坝,在恐惧的持续侵蚀下,终于开始崩塌。

阵阵喧哗声在两旗残存的军阵之间浮现,紧接着随着声音越发的响亮,恐惧也随之而越发的深重。

靖南军大阵,左翼。

周遇懋骑乘在战马之上,西面发生的一切,全都被他尽收于眼底。

他的神色坚毅,猛然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杀!!!”

靖南军左翼阵线,八千靖南军铳兵齐齐怒吼,他们握紧了手中的铳枪,阵线之上冷森森的铳刺连成了一片。

在急促的步鼓之声,八千靖南军铳兵放弃了射击,挺着手中的铳刺,宛若潮水一般向前蜂拥而去。

无数双军靴踏着染血的泥土,发出沉重而整齐的轰鸣。

雪亮的铳刺在午时的冷阳之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一声高过一声的天鹅音在战场的各处不断的响起。

左翼湖广阵两营的靖南军步兵在快速的越过了百步的阵线,他们挺着铳刺,如决堤的洪流般涌入了清军早已经崩溃的阵线之中。

更多的清军陷入了崩溃。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最后一丝纪律的防线。

兵败……

如山倒……

在左翼靖南军与八蜡铺的靖南军前后夹击之下,原本士气就已经低落无比的左翼的清军骤然陷入了崩溃。

那些昔日不可一世,挥舞着兵刃耀武扬威的八旗兵,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而逃。

各阵的掩护骑兵们在低沉的号角声之中全线出击。

马蹄声如奔雷般滚过大地,马刀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线。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屠杀。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士气崩溃,组织失序的清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在绝望中被不断压缩、分割、歼灭。

刀光闪处,人头滚落。

铁蹄过处,骨肉成泥。

济尔哈朗愣愣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他眼眸之中方才还燃烧着的疯狂与暴戾,在这一刻已然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济尔哈朗的神情绝望,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能。

他们败了……

一众残存的将校惊慌失措的围聚在济尔哈朗的身侧,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各式各样的声音出现在济尔哈朗的耳中。

“王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护着王爷,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皇上……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人想要护着他逃离这必死之地,有人则被绝望激起了最后的凶性,想要死战殉国,有人则是在询问中阵发生的情况。

混乱的呼喊和争执环绕着济尔哈朗,却都无法传入他已然一片空白的大脑。

济尔哈朗依旧僵坐在马背上,目光失焦的望着前方不断崩溃的战线……

左翼清军的崩溃也引发了更大的连锁效应,被围困在口袋之中的清军正黄旗甲兵,也遭受了更大的压力。

更多的靖南军军兵从四面八方加入中央战场,宛若在海洋之中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

铳炮的鸣响声一声高过一声,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随着黄台吉的倒下,织金龙纛的停滞不前,中央的清军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彻底的失去了阵势,在靖南军从三面的进攻之下溃不成军。

浑厚的战鼓声,一声接着一声。

在鼓点的催动下,靖南军的步兵阵列开始向前推进。

如林的铳刺在残阳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构成一道死亡之墙,向着溃散的清军稳步压去。

军靴无情地践踏过满地的尸骸和残破的旌旗,溅起混杂着血水的泥浆。

靖南军的掩护轻骑如疾风般漫过战场。

这些轻骑兵灵活地穿梭在溃军之中,手中马刀挥舞如飞,将本已支离破碎的清军阵型进一步分割、切碎。

清军的阵线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在靖南军步骑的合力猛攻下迅速土崩瓦解。

左翼与中央的清军彻底陷入混乱,左翼的镶黄、镶红两旗都已经崩溃,两旗的溃兵疯狂的向北逃窜,也让正在正面正在进攻靖南军大阵左翼的正蓝旗部队冲垮。

战场的崩溃,引发了连锁的反应,战败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阿克敦面色如土,他的头盔早已不知去向,细小的发辫散乱地贴在汗湿的头颅之上,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缰绳,控制着战马疯狂的向北奔逃而去。

“滚开!”

阿克敦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顺刀劈斩着挡路的溃兵。

此时此刻,逃命胜过一切,他顾不得什么同袍之情。

马蹄践踏过倒地的伤兵,惨叫声被他抛在身后。

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以后会如何,去想战败的罪责。

阿克敦紧握着手中的顺刀,鲜血顺着顺刀的刀锋不断的向下滑落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驱动着身体,不断抽打着战马,向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亡命狂奔。

不知奔逃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喊杀声和铳炮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阿克敦才敢稍稍放缓马速。

阿克敦死紧握着手中有些黏腻的顺刀,温热的鲜血正顺着刀锋不断向下滑落。

他沉重的喘息着,肺叶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口腔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在他的周遭还有数十名同样抢到了战马的溃兵们。

阿克敦下意识的回头望向南面。

他们的身后有着许许多多的溃兵。

他们在广阔的平野之上漫无目的奔逃着。

而更远处,他们逃出来的地方。

从西面漫卷而来的靖南军甲骑已经跃入了阵中,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扫荡和清算。

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屠宰场。

而他们,是少数从屠宰场中逃出的幸存者。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突然涌上心头,阿克敦控制不住的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却掺杂着难以抑制的哭腔,血污与泪水在他脸上混合纵横,显得狰狞无比而又无比的可悲。

阿克敦感受着胸腔内心脏剧烈的跳动,感受着呼吸时肺部的刺痛。

这一切,都证明着他还活着。

他终于逃了出去……

终于……

不过。

为什么靖南军的那些甲骑,没有朝着他们追来?

阿克敦的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乍然响起。

阿克敦的胸口一痛,他茫然的回过头,看向前方。

前方的平野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大量的人马。

密密麻麻,满是攒动的马头。

一眼望去,充斥的皆是裘皮制成的衣甲和一张张充满敌意的面孔。

这些人的装束,这些人的样貌,都无比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分明就是那些此前先行溃逃的外藩蒙古骑兵。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没有逃到府河的对面,远离这片地狱,而是仍然聚集留在这里?

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逃到府河的对面,而是仍然留在这里。

阿克敦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荒谬感,他的头脑有些迟钝。

为什么他听到弓弦振动的声音。

又为什么,现在有一支羽箭插在他的胸口。

他低垂着双目,看着胸口处正插着的羽箭,满是不解。

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阿克敦这个问题的答案。

更多的箭矢射中了阿克敦。

阿克敦再也无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他从马背之上重重的摔落而下,倒在了冰冷泥泞的草地之上,溅起一片混着血水的泥土。

破碎而痛苦的吸气声从阿克敦的喉咙深处不受控制的发出。

他不想死……

他实在是不想死……

泪水从阿克敦的眼眸之中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但是命运。

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的改变。

阿克敦此生,也永远也没有办法得知这个问题。

“杀了他们。”

一名虬须黑脸的蒙古将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骑弓。

他的目光冷冰,高高在上的注视着那些奔逃而来的清军溃兵,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冷漠的命令道。

下一瞬间,低沉的海螺声便已经响彻了整个府河的南岸。

旋即,府河南岸,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向着从南面仓皇逃来的清军溃兵漫卷而去。

? ?今天状态有点差,卡文卡的厉害,实在抱歉,明天一章,济宁之战收尾,绝对给大家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