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俐沉思片刻,说:
“不是因为顾城使的坏吗?”
我点点头,说:
“是!也不是,顾城是导火索,但是根本是在经济,风景区的赢利模式太单一,不收门票,只有剧场和一些娱乐项目盈利,餐饮、茶水几乎是零利润,还要花很大的代价去支持龙舟赛事的运营。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银行看到风险,自然断贷。真正的解法不是要钱,而是重构价值链条——把景区变成生态,让文化、旅游、民生互相滋养。”
艾俐抬起头,眼神渐渐亮起来:
“但是这需要时间,需要风景区形成气候,成熟起来,才能创造持续的吸引力和稳定的现金流。”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
“我知道,但是市场、资本没有耐心等它成熟。我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是以这个理由来质疑、游说政府、银行的决策。昨晚我和韩市长看起来只是聊聊民生、聊聊滇西南人民的生活与困境,但是我是在告诉他——你已经成功塑造了一个能让百姓生活变得更美好的现实样本,果真因为断贷而毁于一旦,那不仅是对一个项目的否定,更是对无数普通人心中希望的碾压。而且政府再想接住这个盘子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记得谈判的时候,你提出愿意解决山区人们的生活难题时,几乎所有的人一致默许了你的方案,为什么?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其中的艰难,没有哪一个部门愿意承担这份长期投入却难见短期政绩的担子。所以如果你的项目能持续下去,不仅是在救一个景区,更是在为整个地区的治理难题提供出路。我只要让韩市长意识到这一点,他就会选择支持你。资本或许冷漠,但政治需要温度。”
艾俐深吸一口气,眼中泛起微光:
“所以,我们是有希望了?”
我笑了笑,说:
“对,不但是现在,将来我们有了难题,政府也会下场为我们解决。”
我们一边聊着,一边乘着电梯缓缓下降,楼道里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我们一起买了礼品,一起向徐娟的医院出发,艾俐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愿意将这栋别墅无偿地借给徐娟?你不怕柳家人反对吗?”
我笑了笑,反问道:
“你当初看到徐娟在资料室整理旧档案时,不也动了恻隐之心?把刚从我手里哄去的一个亿,全给了徐娟投资这个医院?”
艾俐怔住了,随即轻笑出声: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心里装着点不合时宜的善良,也正因如此,才愿意在现实的荆棘里种花。”
我笑了笑,突然想到年三十我与我的岳父柳重远的对话,说:
“柳家还真的反对过,我的岳父断绝了我们的关系,现在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说完我便把与柳重远的对话细节娓娓道来,艾俐静静听着,眼神渐柔。随后她说:
“毕竟你娶过她的女儿,他永远是你的岳父。以后找个机会再聊聊吧,听说他回京赴任了,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也许会磨去一些棱角,也更懂得人间冷暖的分量。”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达了康宁心脏脑神经康复中心门口,还没有下车就感觉到里面热闹非凡,气氛好像与平日不同,门口一个横幅格外醒目——“欢迎韩市长莅临康宁心脏脑神经康复中心指导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