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苍穹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一片幽邃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寂静得令人不安的时刻,狂风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远古猛兽,从遥远得如同宇宙尽头的天际,裹挟着无尽的怒火与疯狂,呼啸着奔腾而来。
这头“远古猛兽”挟着摧枯拉朽之势,其狂暴之态,分明是要将天地撕碎,让万物重归混沌。
它在天地间肆意咆哮,声音尖锐而凄厉,好似无数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在黑暗中呼啸着穿梭,以一种无坚不摧的态势,直直地穿透了庙宇那破败不堪的墙壁。
那墙壁,原本就历经了无数岁月的风雨侵蚀,早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狂风的猛烈冲击下,根本不堪一击。
墙壁上那些原本就松动的砖块,在狂风那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下,“噼里啪啦”地纷纷掉落下来。
砖石轰然坠落,激起漫天尘暴。
狂风卷着沙砾,化作混沌的雾霭,犹如巨兽喷吐的怒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每一粒飞旋的尘埃都在嘶吼,将毁灭的气息泼洒向颤抖的大地。
狂风如同一个疯狂的掠夺者,卷着地上的碎石和杂物,将它们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子弹”。
这些“子弹”在狂风的推动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四处飞射,狠狠地打在庙宇的门窗上。
砖墙在暴怒的撞击下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每一声轰鸣都震颤着耳膜。
这头挣脱束缚的凶兽正用獠牙撕咬着建筑物的筋骨,木制窗框在它疯狂的冲击下剧烈抖动,木料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整座庙宇在它的肆虐中摇晃,梁柱相接处迸出细碎的木屑,连空气都弥漫着木质腐朽的腥气。
狂风在庙宇的每一个角落横冲直撞,它就像一个无孔不入的幽灵,所到之处,都发出“呜呜”的声响。
狂风撕扯出诡异的声浪,时而化作恶魔蛊惑的嘶鸣,裹挟着令人战栗的诱惑;时而转为冤魂凄厉的哀嚎,每个颤音都浸透刺骨的绝望。
这声音在梁木间游走,激起阵阵阴冷的回响,分明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道视线正穿透皮肉,将寒意刻进骨髓。
它毫不留情地钻进轩辕锐锋和凤思宸单薄的衣衫里,那感觉,就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在他们的身上肆意游走。
蛇身滑过的皮肤骤然绷紧,汗毛根根直立,每一寸毛孔都在战栗中收缩——这是血肉之躯对死亡气息最原始的抗拒。
冻得他们牙齿打颤,那“咯咯”的声响,在寂静的庙宇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就像两片在狂风中飘零的树叶,孤独而又无助。
在这寒冷的狂风中,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一丝温暖。
他们的手指深深掐进对方的衣料,指节发白,像是要把彼此钉在这片黑暗里——此刻唯有这布料下的体温,才是真实存在的锚点。
然而,在这狂风的肆虐下,那点温暖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虽然努力地闪烁着,但很快就被狂风无情地吞噬,只留下一片更加深沉的寒冷和绝望。
轩辕锐锋与凤思宸死死相拥,十指深深嵌入对方的后背。
两个在无尽黑暗中战栗的灵魂,此刻正通过肌肤传递着仅存的热度,像是两具即将冻僵的躯体,用最后的力气挤出血脉里残存的温度。
他们的双臂如同钢铁铸就的锁链,用力地环抱着对方,手指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关节也因为寒冷和紧绷而微微作痛,好似随时都会在这极致的寒冷中断裂。
轩辕锐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
那抖动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每一丝颤动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寒冷与无助。
他的牙关剧烈震颤,碰撞声在死寂的庙堂里炸开,像一串冰锥狠狠钉进鼓膜。
这刺耳的声响撕扯着两人紧绷的神经,每一声脆响都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崩裂出新的碎痕。
他的嘴唇被冻得发紫,干裂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那是寒冷与干燥共同留下的残酷印记。
他的声带在寒气中痉挛,吐出的字句支离破碎,像结冰的溪流艰难地挤出石缝。
每个音节都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裹挟着抑制不住的战栗。
“好……好冷,好……好冷,我……我要冷死了。”
他的声音里浸透刺骨的寒意,字句被冻成冰碴。
无形的寒霜正掐着他的气管,每一次呼吸都扯出带着血腥味的白雾——那是活人被低温慢慢绞杀的证明。
凤思宸同样满面风霜,她的脸庞被寒风吹得通红,却又因长时间的寒冷而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好似一朵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花朵。
那原本柔顺的青丝,此刻也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粘在她那冻得发紫的嘴唇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靠在轩辕锐锋的怀里,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无奈。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被寒冷的冰刃划过,又似是长时间与寒冷抗争留下的疲惫痕迹。
冰晶在她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棱柱,随着每一次颤抖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这霜铸的镣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将最后一丝生机封存在冰凌之中。
她微微张开嘴唇,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如同梦幻般的泡沫,却又转瞬即逝。
她声音微弱却又带着一丝坚定地说道,“今年……太冷了,我也……我也快被冻得不行了。”
那话语中虽带着绝望,却也有着对彼此不离不弃的执着。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体温来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寒冷。
然而,这寒冷却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们的衣衫、肌肤,一点点地钻进他们的身体,啃噬着他们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
他们的下肢早已失去知觉,肌肉凝结成僵硬的冰坨,只能凭着本能相互纠缠。
两具冻僵的躯体在墙角蜷成扭曲的弧度,像被暴风雪卷落的雏鸟,靠着残存的体温维系着最后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