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一见周烈要动真格的,心里起急。
押下去,押哪去?
这岛上如此古怪,处处危险,要真把银锭带走,那后果会是多惨?
他不敢想。
赶紧上前两步,堆着笑脸:“别,周爷,有话好说,兴许有什么误会。”
周烈从心里,是真的很看重银锭,想收为己用。
闻言,他略一犹豫:“那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银锭脸上,声音里裹着寒气:“我再问你一次,戒严令,你们一来的时候传下去了,你为什么非要出院子?”
银锭唇角挑着冷笑:“我刚才说了,有刺客翻墙进来,刀都砍到床上,砍到我手臂上,我能让他走吗?人跑了,我追出去想看个究竟,就这么简单。”
吴良往前凑了半步,粗眉拧成疙瘩:“正是,难道真要我们缩在屋里等死?眼睁睁看着刺客在眼皮子底下溜了?”
“闭嘴!”周烈转头瞪他一眼,又指向被拿住的女子,“那她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女子脸上泪痕未干,她下意识看向银锭。
银锭扫她一眼,并不以为然:“路见不平罢了。两个大男人抬着往林子里去,傻子都知道要干什么。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被糟蹋?”
“那两个男人呢?”周烈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把人救了,他们在哪?”
银锭语气没半分迟疑:“杀了。那种拖到林子里害命的畜牲,留着污了刀。”
周烈气得胸腔起伏,挥手下令:“把他和这女子一起关起来!饿三天,我看他嘴还硬不硬!”
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扭住银锭的胳膊,吴良急得要冲上去,却被银锭递来的眼神按住了动作。
那眼神含着提醒,让他火热的脑子瞬间又冷静下来,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羁押的柴房只堆着半垛干草,那女子被带进来时还在掉眼泪。
她看着银锭,无比自责地哽咽:“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银锭看她一眼:“没什么连不连累。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银锭心里也有些猜测,那两个男人一直没回去,应该就让他们起疑,然后再搜找,这女子,没准就是那个时候被找出来的。
不过,按照时间算,有点太快了些。
女子哭得更凶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当时看到一只老鼠,吓坏了,也不会惊动他们,不会被抓住,你也不会被关进来……”
银锭看看破窗户:“不关你的事。就算不是你,撞见别的事,我也会管。”
“为什么?”女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他们都说这里规矩特别严格,一旦犯规,不是受罚,就是要命,你就不怕吗?”
银锭摇头:“这没什么好怕的。”
他不再说话,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吴良也不是冲动的人,只要保住有一个在外面,就不怕。
正寻思,女子问道:“我叫穆晚,敢问恩公怎么称呼?”
“什么恩不恩公的,我叫小银侠,”银锭拿根儿草叼嘴里。
大概因为了中了毒,周烈也不怕他跑,也没绑着。
这个穆晚就更不用说了,柔弱无比,自己跑都费劲。
“那,银大哥,你是哪里人?我看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为何要到这里来?”
银锭轻叹一声:“我……不说也罢。”
穆晚眼泪落下来:“你是还怪我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个的经历很简单,也没什么好说的。”
穆晚苦笑:“还能有我简单?从小被关在后宅里,当成筹码,准备换彩礼,没去过什么地方,也不认识什么人,有一天我娘死了,我爹为了家里的铺子,就把我卖了。”
“也是个苦命人,”银锭无比同情,“那我也说说。”
“我爹以前是捕快,十三岁那年,我亲眼看见他为了救被拐的姑娘,被歹徒捅了三刀。
他躺在病床上说,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后来他走了,我娘带着我逃荒,路上遇到劫匪,是个卖货郎出手救了我们。
那货郎说,路见不平要是能忍,还算什么男人。”
穆晚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偶尔抽噎一下:“那你娘……”
“前年冬天没挺过去。”银锭的声音很轻,“我娘临走前说,做人可以不识字,但不能没良心。
那些畜牲要对你下手时,我要是转身走了,夜里闭眼都是我娘的脸。”
穆晚含泪点头:“你娘是个好人。”
银锭毫不犹豫:“那当然。”
银锭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肉饼咬了一口,油香瞬间漫开。
他递给穆晚:“你吃吗?”
穆晚迟疑着,看看银锭咬过的地方。
“不,不用了。”
银锭也不再多说,直接又咬一口。
“那个替你说话的人,是你朋友吗?”
“算是吧,”银锭嚼着肉饼,“我们是半路上认识的,他被仇人追杀,差点被打死,我路过,救了他,从那以后,就在一起闯荡江湖。”
“为什么?”穆晚说,“我是说,他为什么被仇家追杀?”
“你这话问的……那仇家可不就是要杀吗?不然怎么叫仇家?”
穆晚脸一红:“说得也是。”
“你在江湖上的时候,有什么稀奇事?能和我讲讲吗?”
银锭把肉饼吃完,想了想说:“那事儿可多了,你想听哪类?”
穆晚一愣:“哪类?”
“行侠仗义类,小人物逆袭类,神豪打脸类,还有复仇类。”
银锭一边说,一边回想,还有别的类别,只是记不太清了。
穆晚:“??”
“什么叫神豪打脸类?”
别的都能听得懂,就这个,不是特别明白。
银锭找个舒适的姿势躺坐在柴垛上。
“就是男的特别有钱,别人却不知道,还都瞧不起他,不断作死,他最后亮出身份,砸钱,打脸那些人。”
穆晚饶有兴趣:“听着怪有意思的。”
又打量银锭:“那你是有钱人?”
瞧着也不像啊。
银锭摇头:“我?我最早的时候没有,后来还行,现在也不太行。”
最早是个流浪儿,跟着王爷才算个人,现在又假扮江湖人,自然也是没钱的。
这不算说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