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台上的几位经理,脸色瞬间就变了。
为首的那位慈善部总经理,结结巴巴的反驳道:“这……这纯属无稽之谈!我们集团的财务状况,非常稳健、充裕!根本……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这些问题!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不实消息,但这种……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没有必要拿到我们的新闻发布会上来讲!”
“没有根据?”那位记者冷笑一声,穷追不舍,“据我所知,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国际知名的做空机构发布的深度调查报告。而且,现在港股和美股市场上,对贵集团的做空情绪也十分高涨。更有消息传出,几家顶级的会计师事务所,准备在下个月,集体下调贵集团的信用评级!请问,这些,也都是谣言吗?”
“哗!!”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台上的经理们被问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成良却眉头紧锁,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一脸凝重的展雪菲,将刚才的不愉快暂时抛到了脑后,问道:“你……之前说他们集团有问题,消息来源……也是从这些公开市场上捕捉到的动态?”
展雪菲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差不多。现在外面闹得满城风雨,都在说……这家公司,怕是要倒了。”
就在这时,展雪菲突然站了起来,她手中的话筒,像一把利剑,直刺主席台:“你好,我是南方报的记者展雪菲!我有消息指出,贵集团面向社会公众发行的一款高收益理财产品,已经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无法正常产生收益,并且到期的本金也出现了严重的兑付缓慢问题!请问,这是否与市场上关于贵集团财务状况的负面消息有关?”
赵成良一听,心中暗道,这个女人,果然不择手段!
她这是要趁你病,要你命,连珠炮似的攻击,誓要将台上的这几个小经理,彻底击溃!
随着展雪菲带头,下面几家大媒体也纷纷坐不住了,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如同炮弹般,接二连三的砸向了主席台。
会场彻底乱了,所有记者都挤到了前面,将话筒和录音笔,恨不得直接塞进那几个经理的嘴里。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会议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考究的灰色格纹西装,气质沉稳的男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台上的慈善部经理一看到来人,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他站起身,指着那个男人,大声的说道:“这……这位是我们集团的战略执行官!有什么问题,你们……你们可以问他!”
“我操,这家伙……”赵成良见状,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是被逼急了,直接就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卖了啊?”
展雪菲带着她的摄影师,一马当先,挤到了最前面,率先将话筒递了过去。
那男人却只是笑了笑,先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接过话筒,自我介绍道:“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宏达控股集团董事会副主席,兼公司首席执行官,胡云杉。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赵成良拍了拍身旁早已看呆了的孙景恒,也向前凑了凑。
然而,听了一会儿,他便彻底失望了。
这个叫胡云杉的男人,虽然气场十足,但面对各家媒体的尖锐问题,却始终是在打太极。释放积极信号,强调公司前景,对核心问题避而不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半个小时后,胡云杉看了一眼手表,直接说道:“好了,各位。关于大家提出的问题,我们会进行内部的梳理和核实。择日,我们将再次举行新闻发布会,届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便在一众保安的护卫下,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一场轰轰烈烈的新闻发布会,最终,以一个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收场。
“唉,白忙活一场。”展雪菲一脸无奈的收拾着设备,“什么有价值的问题都没问到。”
赵成良却已经将胸前那张实习记者的工作牌摘了下来,交还给了她。
“我要回去了。”他说。
“回去?回哪儿去?”
“还能是哪儿,”赵成良无奈一笑,“回江峰县。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家企业,怕是自身都难保,更别说去咱们那儿投资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哎,你别急着走啊!”展雪菲见状,立刻说道,“走之前,你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为今天这事,给你赔罪了。”
虽然代理县委书记的任期已经结束,但史丽君往县委大院跑的频率,却比之前更勤快了。
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实际上,就是想方设法的,和何力多接触接触。
这天,国庆节放假前夕。
史丽君又一次“恰好”的,出现在了何力的办公室里。
“何书记,”她脸上带着热络的笑容,说道,“咱们县组织部那边啊,最近准备筹办一场老干部联谊晚会,活跃一下节日气氛。”
何力一听,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他对那群退了休的老家伙,可没什么好感。
当初汪兴国在位的时候,这些人没少仗着自己的老资格,给他使绊子,穿小鞋。
他最近,甚至都还在盘算着,该怎么找个由头,卡一下这群老家伙的退休金,让他们也难受难受。
此刻,史丽君突然要搞这么一场费力不讨好的活动,无疑是让他有些动了肝火。
“我看啊,”他冷冷的说道,“这种活动,不办也罢。”
史丽君却像是没看到何力那不悦的脸色,依旧笑着解释道:“何书记,您先别急嘛。这场联谊会啊,既是为了体现咱们县里对老干部的关心和体贴,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政策宣读会’。”
“哦?”何力一愣,“什么意思?”
“您想啊,”史丽君循循善诱的说道,“这群老干部,虽然是退休了,可整天就围着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转,对咱们县里最新的发展情况,了解得是越来越少了。”
“我的意思是,他们既然拿着国家这么高的退休金,那总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也应该发挥发挥余热,为咱们县里的建设,再贡献一份力量嘛。”
“这力量,就算是再薄弱,可只要咱们引导好了,组织好了,聚少成多,不也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吗?”
史丽君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但其背后的真实意图,却是极其阴险的。
她就是要将这群早已被边缘化的“老不死”,重新拉出来,遛一遛。
可以说史丽君最引以为自豪的,她自认为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心。
何力被汪兴国压了这么多年,心里憋着一股恶气,急于发泄。
可县里现在这些在任的干部,山头林立,关系复杂,何力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他们。
但这群退了休的老家伙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还有点残存的影响力,却早已是散沙一盘,不成气候。
史丽君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一招。
把这群老东西拉出来,通过这场活动,既能给何力当成“泄愤”的沙袋,敲打敲打他们;又能重新把他们组织起来,为何力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