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用那些营销号散布谣言,恶意抹黑林氏?”
他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只轻轻抬了抬眼,视线平直地落在林岚脸上,末了补一句,“想毁了我?”
刘思思始终安静站在他身后,香芋紫长外套被风拂起一角,可她简单束在脑后的长发却没见半点凌乱。
“......谣言?” 林岚指尖无意识攥紧裙摆,指节泛白。“我,我要为致远讨个说法!”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溅在林学东熨帖的衬衫领口,她却像没看见似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只有这样才压得住那份心虚。
“讨说法?” 林学东唇角轻轻一扯,那笑意没达眼底,“你觉得手上那些东拼西凑的监控、录音...... 够抵得过一份死胎证明的份量?”
‘死胎’二字像炸雷在露台炸开。
屋内除了阿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谢雪怀里的孩子突然不安地蹬了蹬腿,她急忙垂眸,轻轻按住孩子柔软的后脑勺。
“你胡说八道!” 林岚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死死瞪着林学东,眼眶里氤氲出水汽,却强撑着没掉下来。
“林总手上有一份你产下死胎的医学证明,” 阿肖终于抬腿,走向露台为老板发声 : “你偷录的孕期视频,只能证明你怀过孕;产房监控,只能证明你在里面待过三个小时......”
他的声音没半分起伏,目光落在林岚惨白的脸上:“但这些,都证明不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致远少爷。”
“不可能!” 林岚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得发颤。
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阿肖,她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这个几乎是与她们同期加入林氏,跟在林学东身边8、9年的助理,此刻脸上没有半分往日的平和,神色冷得跟轮椅上的林学东如出一辙,连走路的步姿都透着几分相似的漠然。
视线不自觉又转回轮椅上的男人。
“你......” 掌心被掐得刺痛,勉强让她找回些力气。
露台风大,卷得林学东黑色西装衣摆猎猎作响,腕间那枚蚝式白金钢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表盘反射的碎光扫过林岚惨白的脸时,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猛地收回目光,林岚一把揪住阿肖衣袖,风卷着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什么死胎?那是我的孩子!是哥……的孩子!你们是在诈我,对不对?”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视线却又忍不住往林学东脸上瞟。
她多希望能看到他眼神里的一丝不忍,哪怕是被说中后的不屑也好。
可轮椅上的男人只是缓缓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对猎物的掌控。
“是林学东的阴谋! 他不想让我认这个孩子,就编出这种谎话来骗我,是不是?”
刘思思首先皱眉,阿肖则垂眸淡淡的看了眼她揪着自己衣袖的手。那份平静里,藏着林岚从未见过的疏离,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听见她的阴谋指控,谢雪立马将孩子交给林志成,噔噔几下快步走到林岚身前,不由分说就利落挥掌。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露台上回荡。
林岚被打得偏过头,火辣辣的疼顺着神经窜到太阳穴。
“林岚,我怎么就养出你这样一个败坏心机的东西?!”
“阴谋吗? 那你竟敢想拿林氏开刀,毁了我们一家人又算是什么?!”
话落,她拽住林岚胳膊,朝保镖高声使唤:“都过来,拿下这个女人!”
林岚用力想甩开谢雪的手,脚下却一绊,鞋跟卡在了露台地面的排水凹槽里。
她重心不稳,半个身子猛地探出护栏外,三十层楼下的车水马龙瞬间在眼前放大,霓虹灯光晃得她眼晕。
恐惧瞬间攫住心脏,林岚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眼中委屈与疯狂交织,“是林学东在害我!他早就想把我赶出林家,这些都是他的阴谋!”
冷风灌进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咳咳......,妈咪,我生致远时.......,他的哭声那么大,咳咳,他不可能是死胎!”
“害你?” 混乱间,林学东的声音幽幽响起。
他身体猛地前倾,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如鹰爪般探出,精准攥住林岚那只被叉子伤到的手。
指骨被攥得咯吱作响,伤口裂开的刺痛让林岚痛呼出声:“啊!你放开我!”
男人臂力大得惊人,猛地往里一扯,林岚猝不及防地往前趔趄。
阿肖找准时机,和赶上来的两名保镖接力。
林岚疯狂挣扎,手背的鲜血混着眼泪砸在地面上,也溅到各人的衣服上。
“放开我!你们这群骗子!” 嘶吼声被冷洌劲风撕得支离破碎,她像困兽般手肘用力往后顶,可阿肖手臂如铁紧紧箍住她的腰,不留半分松动。
当阴影再次笼罩双眼,林岚抬头才惊觉自己已被保镳一左一右的按在冷硬地面,冰冷的瓷砖贴着她的膝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记着,” 林学东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冷得像冰,“一个死胎,根本撼不动林氏,更撼不动我。我的危机公关,从来都是不惜代价保林家的名声。”
“不……” 她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挣扎的动作也慢了半拍。
脸颊突然传来两道轻拍,力道不重,却像带着冰碴子,让林岚浑身一僵。
她眸光晃动,只见男人坐姿坚挺,指尖轻搭扶手,连呼吸的起伏都淡得几乎看不见。明明没多盯着她看,却让她觉得所有挣扎在他眼里都是陡然。
他早把一切都算好了!
“毕竟你从怀孕到生产,全程都是没有跟外界透漏过半句,不是吗?”
“就算生了个不明来历的死胎,后来也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把自己逼成了重度抑郁!”
“你可是有过精神病院的住院记录,还有过蓄意伤人的躁郁倾向,这些难道不是铁打的事实?”
“林岚......” 他唤了她一声,林岚牙齿打颤,要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没人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这是臆想成瘾,跟疯了有什么两样!”
话落,一叠文件“哗啦”散落在林岚面前。
最上面那张是医院出具的医学证明,红色印章刺眼夺目,“死胎” 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林岚眼睛生疼。
下面还附着 dNA 检测报告,比对结果清晰显示,她与所谓 “林致远” 并无血缘关系。
林岚的手颤抖着去抓文件,指尖刚碰到纸张就猛地缩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碎发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她嘴里反复念叨:“假的…… 都是假的!你跟医院串通好造假!”
“真真假假,重要吗?” 林学东的声音裹着风传来,尾音似有若无地叹着,却没半分不忍。
他朝警长递个眼神,转回头,比寒夜更冷沉的黑眸一眨不眨锁着林岚:“剧本早给你写好,我再说一次,致远跟你没关系,就一定没关系。”
林岚脸色惨白如纸,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都是假的!
可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又为什么偏选今晚摊牌?
望着轮椅上的男人,又瞥向地上的文件,她大脑神经拧成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惶恐在胸腔里翻涌……
她突然惊觉,从把那杯加了料的“柠檬水”递到他手上那天起,自己就注定一败涂地。
最终,林岚被警员架着离开,与脸色铁青的谢雪擦身而过时,谢雪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失望与痛心,再没半点怜爱。
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当晚刘思思就替她问了。“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
在警局折腾了一整晚,又叠加上白天的高强度训练,此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只想抱着怀里的柔软静静放空。
“很久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