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听到鹰晖的话,便笑着解释道。
“客官误会了。刚才薛公子他们口中所说的醉花楼并不是寻欢作乐的青楼,而是一个听曲喝茶的地方。”
鹰晖听到店小二的解释后,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尴尬之色。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
“客官是外地人,不知晓也是正常的。”店小二说完这话后,又朝着鹰晖乐呵呵的问道。“两位公子,不知道你们要点些什么菜色?”
鹰晖也没有想就直接开口道。
“就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吧,再来个汤。”
“明白。”
店小二退出房间后,鹰晖这才转头看向了刚才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战景奕。
“主子,需要让人调查一下平安侯府的事情吗?”
“现在调查怕是也来不及了。”战景奕端起茶盏直言道。
“来得及,临走前幽灵给了我一块牌子,说是可以去分部打听任何的消息。”
“也好,吃完饭之后先找家客栈休息,你去查查看这平安侯府。”
“明白。”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就在抚城里头最好的客栈里头租了一整层住了下来。
鹰晖便出去看看抚城里头有没有情报盟的分部,要是没有的话,可能还得去其他城里寻找。
鹰晖下楼的时候还交代了人给战景奕所在的房间送去了热水,战景奕舒服的泡了个澡,这刚穿上了里衣,鹰晖就已经回来了。
“爷。”
战景奕重新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穿上,这才打开房门让鹰晖进来。
鹰晖进门后,就顺便将房门关上了。
“爷,我打听到平安侯的消息了。”
“如何?”
战景奕手里系着带子走到了桌边,拿起茶壶就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水 ,自己端着就喝了起来。
“平安侯自从来到了抚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抚城,而是一直在平安侯里头养老。”
战景奕听到这话不以为意,直接开口反问道。
“十五年了,他都未离开过抚城一步吗?”
“没错。平安侯甚至连平安侯府也没有踏出一步。”鹰晖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人确定还在?”
不外乎战景奕会突然这么问,一个人能够在府里一待就待上十五年,这要是没点什么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
特别是平安侯那个坐不住的,让他待在平安侯府里十五年不出府,那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平安侯没有任何的问题。他身体康健,听说一顿还能够吃三大碗米饭呢!”
战景奕听到这话也只能够勉强相信。
“除此之外,还查到了什么?”
战景奕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之后,顺手放到了桌子上。
“平安侯当年回到抚城,把他和正室所生的两子一女也都一起带了回来。大儿子如今是抚城里头最有名气的先生,经常会在抚城里头举办各种各样的诗会,与抚城不少才子一起饮茶作诗的。就连附近几座城里的那些才子都知晓这位先生的名声。”
“二儿子如今是个商人,虽然生意做的不大,但也足够供应平安侯府的一切开支。”
战景奕闻言直接点了点头。
“平安侯夫人可还在世?”
“在,不过平安侯夫人也不常出来走动,除了每月的十五都会去竹林寺上香之外,其他时间她都待在家里的小佛堂里头诵经念佛。但是平安侯夫人会让人在每月的初一在家门口施粥。”
“平安侯里头还有什么人?”
“平安侯的大儿子当初娶的是原先吏部尚书的嫡次女,夫妻二人离京之后,生有一子一女,如今都已及笄。大房的这位孙少爷才学还很不错,听说他本来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但是他的父亲让他再过两年再进京赶考了。好像是觉得他目前的学问还不足以进京赶考。”
“而平安侯的二儿子是来到了抚城之后才娶妻的,娶的是抚城首富的嫡女,目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及笄,小女儿明年才及笄。”
战景奕在听完了鹰晖的介绍之后,又想起了今日在酒楼里头那个撞向自己的紫衣男子。
“今天碰到的那一个可有查到?”
“查到了,那是平安侯的外孙薛桂。他的母亲是平安侯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了抚城一个世家的嫡子,夫妻恩爱,生有一子一女。不过这薛桂自启蒙之日起,就一直住在平安侯府里,由平安侯的大儿子亲自教养着,与平安侯的孙子一起同吃同住的。”
“由他舅舅亲自抚养?”
“对,因为平安侯的大儿子是抚城里头最有名的先生,多少人家想要拜入他的门下成为弟子,可是他一个都不收,只专心教养自己的儿子以及妹妹的孩子,也就是薛桂。”
“看来,这由最有名的先生亲自教养也没用。”
鹰晖听到这景逸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后,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的。从今日那薛桂的表现来看,行为嚣张跋扈。根本就没有一种读书人该有的斯文,更像是一个纨绔子弟。”
“平安侯没有教他们习武?”
“没有。这件事情说来也很奇怪。除了平安侯之外,他的儿女以及孙辈全都不会武。好像是平安侯刻意为之一样。”
战景奕听到这里,直接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
“他估摸着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走上自己的老路。”
鹰晖闻言倒是十分的不解。
“可是平安侯是个武将啊!他的武功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可是战场上刀剑无情,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命大的。所以平安侯当年才会在回京之后义无反顾的上交了兵权之后,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头也不回的告老还乡。”
“属下查到,平安侯的大儿子当年的殿试成绩可是很不错的。”
“确实。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文采的惊涛。只是很可惜,皇兄当年有意留他在朝为官,可是平安侯不同意。”
鹰晖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平安侯的顾虑。
战场上刀剑无情的,能够像平安猴这样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告老还乡含饴弄孙的日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得到的。
再说了,平安侯不在京城,他的儿子就算是做了官做了官,没了平安侯的庇护,也很有可能会被平安侯在暗中得罪的人针对。
倒不如,让自己的儿子放弃京中的一切跟着自己告老还乡,这样还能够安然无恙的过一辈子。
平安侯的这个打算是身为长辈,对于子孙后代所打算的。
“爷,您是否要见见平安侯?”
战景奕闻言背对着鹰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接着说道。
“见是得见,但不是现在。”
鹰晖虽然是不想说,但想了想还是朝着战景奕提醒道。
“可是爷,我们也不能够在抚城逗留太久,永州那边可等不得!”
战景奕没有说话,他现在的思绪有些复杂。
战景奕不知道自己私自跑来见平安侯的这个决定,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平安侯远离朝堂多年,可能连如今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万一不小心将人激回了京城,又是否会害了他呢?
当天夜里,平安侯府
平安侯正在书房里头拿着毛笔在写字,但他似乎要比平日写书法的时候更加的急躁一些。
平安侯自己也不知心中的烦躁感究竟是从何而出,只是让他隐隐感觉十分的不安。
字写好了,平安侯收回了笔,看着桌子上这一个已经因为自己心中的烦躁感而被毁了的字,无奈的将手里的毛笔放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时,一直跟在平安侯身边伺候的老人端着茶盏缓缓的走进了书房,来到了平安侯的身边,语气平稳的朝着平安侯劝说道。
“侯爷,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喝些安神茶后歇息了吧!”
平安侯也不去接对方递过来的茶盏,而是用空着的左手轻轻的挥了挥,对方只能够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头。
“侯爷,是不是头又疼了?”
平安侯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闭上了眼睛。
“老黑啊,本侯这两日总有些心绪难安,就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那个名叫老黑的老人在听到了平安侯的话,便只能开口劝解道。
“侯爷多虑了,您已经远离朝堂多年,如今儿孙都承欢膝下,您现在已经在享福了。”
平安侯在听到老黑的话之后,只能放下手,无奈的开口道。
“可本侯觉得,这天怕是要变了!”
老黑虽然不明白侯爷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话。
但他跟在平安侯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平安侯不会随便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侯爷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平安侯揉着自己的额头,轻声的说道。
“老黑,你可知,皇上最近又派了钦差大臣下来巡查。”
老黑闻言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这几年,朝廷已经派了不少钦差下来巡查,可每一次都是无事发生。这一次下来的钦差怕也是如此吧!
“侯爷,那朝廷派下钦差来巡视与侯爷又有何干?侯爷只管养老就是了。”
平安侯闻言再次摇了摇头。
“老黑啊,十五年了。你的警惕心早已经被这平静的日子给磨平了,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戒备的毛头小子了。”
老黑闻言便笑呵呵的回答道。
“侯爷说笑了,老黑我啊,已经年过六十,能在侯爷身边伺候一场,就已经是老黑的福气。就是不知道老黑能不能够伺候侯爷到百年。”
平安侯看着面前这个皮肤上头的皱纹比自己还要多的老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是啊,老黑如今都已经六十多岁了,自己也只是比老黑小几岁。保不齐什么时候这老黑就走在自己的前头了。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平安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承受得了他的离世。
但一想到当年做下的那个决定,平安侯不感到后悔。他前半生在战场上厮杀,很少能够见家里人一面。
他觉得现如今的平静生活很好,所以他才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那个决定,那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老黑啊,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一生从未娶妻生子。日后你若是不在了,就葬在本侯的身边,来世我们还要做个好兄弟。”
“侯爷,老黑可不敢跟您葬在一起。”
“你难不成是在嫌弃本侯吗?”
“侯爷也知道,老黑身份低微,当年若不是侯爷出手相救的话,老黑哪有那个资格站在您的面前伺候您。老黑又何德何能能在死后跟侯爷葬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平安侯最近常常梦到以前他们一同上战场杀敌的场景,那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很充实,但也过得很苦。
战争结束之后,想要过平静生活的平安侯选择上交了手里的兵权,带着老黑和几个近身护卫,带着家人,拿着从皇上那里求来的告老还乡的圣旨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
这么一想,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老黑啊,我们回来抚城有多长时间了?”
“侯爷,有十五年了。”
“是啊,十五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呢?”
听着平安侯如此感慨的话,老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不会问,也不能问。
“侯爷,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平安侯听到这话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老黑见状便连忙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递到了平安侯的面前,让他喝了安神茶可以润润喉。
平安侯喝完茶之后也不咳嗽了,就靠在椅背上看着桌子上那个被自己写毁了的字。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外头呼啸的冷风直接冲进了温暖的书房,顺带着还将书房里头在燃烧中的所有蜡烛一瞬间都给吹灭了。
平安红和老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都睁不开眼睛。
老黑担心平安侯的身体受不了,所以才顶着寒风往外走去,他刚准备去将那被风吹开的房门给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