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黑这人顶着门外吹进来的呼啸寒风,这都还没有走到门边,就见一个脚已经跨过了书房的门,缓缓的朝着自己走来。
老黑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的严肃且又戒备,他伸手指着对方,大声的冲着来人呵斥道。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平安侯府?”
来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冲着自己呵斥的老黑,而是转身往里头走着。
老黑相信对方会对自家主子不利,连忙转身跑到了书桌前,挡在了平安侯的书桌前,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
心想着,对方若是敢对平安侯动手脚,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便会是自己,这样也能够给侯爷争取逃生的机会。
但是来人在距离书桌只有五步距离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平安侯,直接抱拳揖了一礼。
“平安侯安好。”
平安侯被对方的举动整得有些懵,而他同样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实力比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有过之而不及,难怪能够独自一人进入平安侯府,还不惊动平安侯府里头巡逻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半边面具,完整的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但因为屋子里头比较暗,所以也看不出其他的一些细节。
平安侯现在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在不确定的情况只能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问道。
“你是何人?”
来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站在距离自己有五步之外的老黑。
“平安侯放心,在下只是来送信的而已。”
信?什么信?
平安侯心里感到十分的疑惑,什么人会在大半夜送信过来?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难不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老黑听到对方是来送信之后,一开始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他甚至还转头看向了平安侯。
但在见到平安侯朝着自己点头之后,老黑这才上前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那封信。
“信已送达,在下便告退了。”
在一阵寒风袭来,平安侯和老黑再次睁开眼时,刚才那个送信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平安侯有些错愕,这人居然能够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会是谁派来的人呢?
平安侯实在是想不通,自回来抚城十五年间,他一直都未与他人有过任何的书信往来,甚至可以说是连平安侯府都没有踏出去半步。
主要是平安侯自己想过安稳的日子,不想受到外人的打扰,所以他就把自己关在了平安侯里头。
这样那些想要跟平安侯府攀关系的人,在漫无止境的等待中最终都放弃了平安侯府。
平安侯看着外头也没有多少人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这才彻底的放下心。
当年他虽然是上交了兵权,但是他之前因为粮草和军饷问题也树敌颇多,他担心那些人会从中作梗。
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他们恐怕也早就对自己放下心来了吧!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对任何人造不成威胁。
老黑拿着信封放到了平安侯的面前的桌子上,这才回去将房门关好锁住。又拿出火折子把屋子里刚刚被风吹灭的蜡烛又重新给点上了。
厨房里灯光再次亮起的那一刻,平安侯这才看向了桌子上那个什么都没有写的信封。
“侯爷,这会是何人送来的呢?”
面对老黑的提问,平安侯自己也很想知道,都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有谁能够这样惦记着自己?
“不清楚。本侯已经多年未与他人联系过了。”
说完,平安侯也没有动手去拆开信封,而是任由它平静的躺在桌子上。
老黑见状,便小心开口道。
“侯爷,您不打开看看吗?”
“看了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可对方万一有急事呢?”
在听到老黑的话后,平安侯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纠结的。
如果真的跟老黑说的那样,对方是有急事来求自己的话,那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是自己现在连一点权利都没有,这抚城说是自己的封地,但抚城里头的一切事情自有官府料理,自己不过就是个打酱油的而已。
平安侯看着桌子上的信封发了好一会儿愣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打开了信封。
当他看到里头写的内容时,不由得瞳孔瞪大,那有些沧桑的脸上满是震惊!
老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平安侯的脸上露出如此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这究竟是谁写来的信?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写信的这个人一定是侯爷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人,不然侯爷不会如此的震惊。
而且侯爷告老还乡后,日子也算过得很平稳,基本上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平安侯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有点不太相信,甚至还放下信,自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再次将信拿起来一看。
他确定了,这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平安侯之前还在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再见对方一面,没有想到打着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平安侯激动的站起身,满脸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朝着身旁的老黑交代道。
“老黑,你去准备一下,本侯要出门。”
老黑闻言连忙拦住了兴奋到已经绕过书桌往外走的平安侯。
“侯爷,这外头已经夜深了,风太大,实在是不适合出去走动。再说了,大夫不是说了,让您没事儿别在晚上出去走,等会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啊!”
平安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现如今迫切的就想要见到对方。
“老黑,你不懂,若是其他人的话,本侯是可以不见的。但是这个人,本侯今晚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一定要见到他。”
老黑不明白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平安侯,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就直接复活了起来?
但老黑能够确定写那封信的人,必定是侯爷心里很重要的人。
平安侯说完就大步往外头走去,老黑见状连忙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披风,追着平安侯而去。
等到平安侯带着老黑坐着马车来到客栈的时候,战景奕已经熄灯休息了,而出来招待他们的是鹰晖。
“在下见过侯爷。”
平安侯不认识鹰晖,但此人是客栈的掌柜叫下来的,那就一定是那位的贴身护卫。
“不必多礼。本侯想见见那位爷,可否请阁下引荐一下?”
“侯爷来的不凑巧。我家爷多日来一直赶路,现下已经睡了。”
平安侯在听到鹰晖的话后顿时有些失落。但那位爷能够屈尊降贵的跑到抚城来找自己,那就是自己三生荣幸了。
想到这里,平安侯顿时也没那么的失落了。毕竟人都在这里,总不可能会突然消失了。
“既然爷已经休息了,那本侯就先回去了,烦请阁下告知爷,明日本侯在城外的别院等候爷的大驾光临。”
“侯爷放心,这事在下一定会如实告知我家爷的。”
平安侯大半夜的兴致冲冲的跑来了客栈,但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对方,这就像是坐着过山车般的心情,让他突然间有些沮丧。
但也没办法,现在时间也太晚了,人家都已经休息了,他总不可能把那位给折腾起来,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吧!这样也确实不符合规矩。
罢了,反正已经说好明日在别院见面,自己还是赶紧回去做好准备才行啊!
平安侯转身离开了,但他也是一宿都没睡,刚回府就让老黑安排了别院的事宜,还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很多的事情。
直到老黑提醒了平安侯,城门已经宵禁,得天亮之后才会打开,现在就算是交代得很多,也出不去城啊。平安侯这才作罢。
隔天一早
战景奕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床顶。这些日子以来,昨天晚上他算是休息比较好的一夜了。
战景奕没休息好的原因是因为月可,他已经习惯了搂着她一起睡,在分开的第二天晚上,战景奕就开始失眠。
特别是他们又在赶路,每一个夜晚休息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在外头,陌生的环境让他更加的休息不好了。
直到昨晚,鹰晖特意给他点了安神香,他才算是睡了个好觉。
这安神香其实也是月可提前安排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战景奕坐起身,长发披散在胸前,搭配他那张英气的脸,要是月可在场,估摸着得上下其手一番才会放他下床了。
他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里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够跟月可集合。
这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鹰晖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个两层的食盒,他反手将门关上之后,就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这才朝着里屋呼唤道。
“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
战景奕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穿好了鞋子又穿衣服。这才边整理着头发边从里屋走出来。
等到战景奕坐下,鹰晖就把食盒里的早膳端了出来。
战景奕也不挑食,但在外头,鹰晖还是特别的注意。从这些食物的制作到完成,都是两个暗卫在厨房里头从头到尾的盯着,就怕出差错。
很快,桌子上就放上了一盘糁子蒸肉片,一碗鸡丝粥,一盘包子以及几小碟各式小菜。
战景奕拿起勺子就开始喝粥,鹰晖则是开始和战景奕汇报。
“爷,昨晚平安侯来过了,属下当时跟侯爷说您已经休息了,侯爷这才回去。不过侯爷说今日邀您到城外的别院一聚。”
“他不是不出府吗?”战景奕喝着粥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可能是侯爷在收到您的信之后有些激动了,所以就连夜出府了。”
听到鹰晖的解释,战景奕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之所以认识平安侯,是因为自己手上的炼狱军,其实是从平安侯的手里拿来的。
当年平安侯执意上交兵权,皇上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当年能够在边关驻守的武将不多,平安侯在当中虽然是职位最低的,但他骁勇善战,在他驻守边关的十几年间,打得敌人连连败退。
皇上手上暂无可用的人选,就一直不同意平安侯上交兵权,同样也写了十来次折子,希望能够让平安侯继续驻守边关,可这仍旧改变不了平安侯想要告老还乡的心愿。
皇上见平安侯一个月上了十几份请求告老还乡的折子,再加上邱丞相的劝说,皇上这才同意收回了平安侯的兵权,但是不同意他告老还乡的折子,直到战景奕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同意了他已经请求了无数次的告老还乡。
皇上念他有功,特赐了他平安侯的称号,还赏了他良田百亩,并将他出生的地方,也就是抚城,作为他的封地,供他可以安享晚年。
平安侯并不想要封地,他只是想做个普通人,与自己的夫人安享晚年。
但是皇上觉得他在战场上立功无数,如果就这样把人给放走了还不给任何的奖赏,恐怕会寒了那些有功之臣的心。所以皇上执意下旨,平安侯也就只能被迫接受了。
之后,战景奕参了军,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少功劳,不到两年的时间,皇上觉得他有能力当一军统帅,所以就把原先属于平安侯的那一份兵权,交到了战景奕的手上。
之后,战景奕带着兵权前往了边关,与平安侯做了交接之后,平安侯还留在边关辅佐了战景奕半年,这才告老还乡。
战景奕为了边关的安宁,特意训练出了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炼狱军。
最先成为炼狱军的就是平安侯临走前推荐的几十个人,这些人里头大部分是身上有不少战功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身都能够吃苦耐劳的,面对炼狱里头那种高强度的训练都能够忍受下来的,由他们来带头是最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