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衡尧顺着她的话问。
“当年啊……据说第一个发现变化的人，原先是三生河边的摆渡人，他们每隔十来天就会去三生河看看有没有迷失在河上的灵魂，把人带回来。”
“那名带回消息的摆渡人说，他们看见河上有一片灵魂大小的白光，其中一名同伴以为是什么特殊灵魂，上前试图与之交谈，结果在靠近的一瞬间诡异地消失了，对了，是化作相同的白光消失的。”
是被送去游戏世界进入新的轮回了？
衡尧心里冒出这个猜测，同时不忘做出惊讶的神情，对杨匀的话做出反应，“怎么回事，被吞噬了吗？所以它是吞噬了多少人才能从一开始只有一人灵魂大小，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都猜摆渡人是被吞噬了。”杨匀一脸理解地朝衡尧笑笑，“可惜，你的另一个推测错了，白色天幕并不是靠着吞噬灵魂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开始的白光是怎么出现的无人知晓，但我们都亲眼看着它飞速扩张，完全不需要吞噬灵魂就已经在肉眼可见地朝四周延伸，仅三个月便包围了酆都。”
飞速扩张？
二十年前，《仙运》应该才刚开始研发，顶多是内部进行一些测试，死亡的频率并不高，即便算上怪物和Npc的死亡，那些每闪一次便代表着一次重生的白光也不至于肉眼可见的扩张。
很大的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月清界死去的人也大规模地被拉入了游戏世界的轮回。
所以游戏世界那么多与活人无异的Npc，他们的思维不是游戏世界自然进化来的，而是掠夺了月清界的灵魂。
倒是和以前的猜想差不多。
这么说来，近二十年来，月清界的灵魂都被送去了游戏世界，酆都可能很少有新的灵魂到来，甚至于根本没有新的灵魂……那么她的突然出现，显然很不一般。
杨匀一直跟着她，会是这个原因吗？
衡尧心里念头急闪，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听你的说法，酆都似乎被困住了，不想留在酆都的人还能投胎吗？”
“咦，你想投胎？”杨匀似乎从她的话里自行领悟了什么，惊讶地问了一句，然后叹息般摇摇头，“那可能不行了，在那白光出现之前，我便隐隐听人说过，六道轮回早已消失。”
“只不过往常都是道听途说，直到白色天幕围住酆都，阴气竟也逐渐稀少起来，很多人想要投胎，酆都城城主才不得不站出来，讲明了六道轮回消失的事实。”
“真的？消失了？！那酆都的人岂不是彻底没了其他的出路，只能在这里耗着，”衡尧露出震惊的模样，“而且，阴气还稀少了？那岂不是……”
鬼修靠吸纳阴气修炼，阴气若是变得稀薄，又无法投胎，没了其他的路，鬼修齐聚的酆都恐怕会起争端。
杨匀顿了顿，放在腰间葫芦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很快她便恢复常态，另一只手摆了摆，“阴气确实稀少了一点，但情况不算严重，一开始是有点混乱，现在好多了。你也别担心，听说城主带着人寻找解决方法呢，最近似乎有一些头绪了。”
“这样吗？那便好。”衡尧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杨匀的手，点点头，沉默两秒又是满脸不放心的表情问道，“你可知道解决方法是什么？”
“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能听点小道消息，上哪儿知道具体的事宜？这种事情还是让大人物去操心吧，咱们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就得了。我跟你说，其实不修炼也没什么，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杨匀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讲的都是酆都城里普通鬼魂的生活。
衡尧一边听着杨匀的话，心里一边想着事情，将目前已知的情况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她忽的心里一动。
等等。
白色天幕是游戏世界的复活通道，难道酆都也彻底成了游戏的一部分？
那她的一举一动是否仍然无法脱离卿流风的双眼？
这么一想，衡尧忽的有些窒息，赶忙在心里唤了几遍面板，眼前没有出现任何东西才略放下心来。
“……诶？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在想什么？”
杨匀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
衡尧退后半步。
“没什么，在想你刚刚说的事，有一点担心。”她指了指自己，“我这个样子，如果去酆都生活，不会被强大的鬼修当成新鲜阴气吞掉吧。”
杨匀眼神闪了闪，笑着说道，“瞧你说得好像很惨……嗯……虽然看起来也确实挺惨的，但我可没忘记你之前手撕一只游魂的事，我看你厉害着呢！”
衡尧感受着心口的一丝温度，说话的这些时间，她的魂体一直在自行恢复，只是恢复得太慢，估计等到了酆都都不会有什么惊喜。
暂时是厉害不起来了。
杨匀的话还没结束，“不过，你既然担心出事，进城后不如先跟着我吧。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怎么说也在酆都城待了那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城里大大小小的路可是摸得门儿清，逃跑时定然快人一步。”
“这……”衡尧做出沉思的模样，并不掩饰自己的戒备，“不合适吧？”
普通人遇上格外热情的人都会有所防备，更别说是修士了。
要是衡尧一口应下，杨匀反倒是要不安心了，她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连名字都不愿意说，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恶意，不信你看……”
话音才落，杨匀的身影便从衡尧眼前消失无踪，四周安静得好像从来没这么个人似的。
衡尧一挑眉毛，快速往前走两步，然后转动脑袋朝四个方向都看了一眼，一副正惊异地找人的样子。
“我在这儿呢。”
杨匀的声音在身后出现，离得很近，几乎是在衡尧耳边发出来的声音。
衡尧动作飞快地往前一步，转过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看见杨匀一脸的笑容，“看吧，我也不是吃素的！不然怎么敢去救你……咳咳不是，是怎么敢去找游魂呢？如果想对你做什么，我完全可以直接悄悄接近你，然后直接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