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匀确实有点真本事。
她不光隐身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快地移动到衡尧身后，不曾弄出半点动静。若不是衡尧的神识有了长足的进步，也无法探知到杨匀的行动轨迹。
所以，这会儿衡尧真真切切地有几分惊讶。
一时间，她看着杨匀并未说话。
落在杨匀眼里，便是衡尧被自己的实力惊得呆住，于是“嘿”了一声，“怎么不说话？现在你知道了，跟你比起来我也不差吧？”
沉默一会儿，衡尧还是看着杨匀的骄傲脸点点头，“是挺厉害的。”
“那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信不信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不信，你还不是要死皮赖脸地跟过来。
按照之前杨匀展现出的速度来看，衡尧现在没办法将人甩开，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
至少此刻杨匀明明白白站在她面前，而不是悄悄跟在后面伺机而动，衡尧相信早晚能看出她的真实目的。
“好吧，”衡尧摊手，“我相信你了，先去酆都。”
“没问题！”
杨匀主动在前带路，偶尔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会向衡尧介绍一二，而暂且“放下防备”的衡尧也将自己的名字告知。
期间，衡尧几经尝试都未能联系上月清，心里知道接下来恐怕是很难跟月清对上话了，只好放弃。
好在上次和月清联络过一次，知道入酆都后需要寻找“通道”，然后将其关闭。
可惜当时没问清楚究竟是哪个通道。
如果是被当做游戏复活通道的白色天幕还好说，它明晃晃地就摆在那儿，随时可见，至于关闭它的方法可以慢慢找。
怕就怕是别的什么“通道”……那她又要像寻找酆都时一样，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碰了。
而且，衡尧隐隐觉得那个“通道”很可能不是白色天幕。
因为复活通道不止连接着游戏世界，还在接收月清界的灵魂，或许月清也在其中做了什么，这才使得月清界的部分规则没有立刻崩坏，仍维持微妙的平衡。
若真将其关闭，游戏世界会发生什么先不论，月清界的微妙平衡肯定会瞬间被打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难以预料了。
作为月清界的自救意识，月清应该不愿意看见那样的场景发生。
头疼……又要做一回无头苍蝇了。
尽管心里觉得白色天幕是“通道”的可能性略低，但为了保险起见，衡尧还是装作好奇的模样，让杨匀带她靠近白色天幕。
“大概就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看，若是再靠近，恐怕就……”
杨匀在距离白色天幕约百米的地方站定，嘴里说着话，一扭头却看见衡尧并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在身后十几米外站着，似乎还退了半步。
该不是想趁机跑了吧？
杨匀眼睛眯了眯，就看见衡尧站在原地没再退后，皱着眉头开口，“不是说有危险？你离那么近干嘛？”
原来是害怕了。
又怕又想看。
杨匀心中哂笑一声，快步朝衡尧走去，“诶，像你这样就很好！离得远远的，别随便靠近它。不过也不用这么谨慎，我刚才站的位置看见了吧，那是经过很多人试出来的安全距离，不要再靠近近就不会出事。”
“我知道了。”
衡尧现在是真的知道了。
她根本靠近不了白色天幕。
她走到这个位置时，便有一股阻力将她往与白色天幕相反的方向推去，越是靠近白色天幕，那阻力便越强。
而酆都本地人杨匀显然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这种明显的针对行为，衡尧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是卿流风。他也许无法完全掌控酆都，又或是夺了她的身体后对规则的利用比不上从前的得心应手，于是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将她困在酆都。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若进入白色天幕，最好的结果就是保留全部记忆，投胎到游戏世界某个Npc甚至是某个boss身上，坏一点则有可能记忆全失，再坏一点就会像酆都本地人猜测的那样魂飞魄散。
即便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衡尧也会受制于游戏世界，并且走向未知的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切都会变得更艰难。
相反的，于卿流风而言，每个结果都算是好结果。
而且，卿流风既然利用数据将她骗去落环镇的深渊，多半是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也知道进了酆都便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咦？
这么说来，卿流风不该让她轻易进入酆都，而是应该直接利用复活通道叫她投胎才对啊。
不对劲。
衡尧抬眸看向白色天幕。
她想起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久了，她从没看见过新的灵魂以任何方式出现在酆都，就好像其他的灵魂全部被白色天幕接收，跳过酆都直接投胎到游戏世界了。
来到这里的人，只有她一个。
一开始，她就不是被白色天幕丢出来的，而是灵魂凭着本能挣脱了桎梏，靠着死后要入酆都的意志来到了正确的地方。
卿流风或许也没想到，她进复活通道后不是投胎，而是来了酆都吧？
……
明穹教会。
恒光殿是距离供奉圣者遗物的圣殿最近的一处大殿，为明穹教会诸位长老主教的议事之所，神圣不可侵犯。
现在它改了名字变成云中居，成了卿流风的住所。
华丽肃穆的大殿上，清幽幽低头坐在台阶之下，阳光穿过高大透亮的玻璃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只有焦灼的燥意。
清幽幽抬起头看向上方。
卿流风闭眼坐在高高的座椅之上，身旁燃着一炉香，升起的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面容，显得平静至极。
直到阳光变成橘黄色，一炉香燃尽，高座上的人脸隐于阴影之中……
“咳。”
阴影中的卿流风终于有了动静，他嘴角溢出鲜血，脸色变得苍白，两相对比之下，一张脸显得有些瘆人。
“主人，伤得很严重吗？”清幽幽急切地上前关怀，“我就说我派人找就行，早晚能找到她，您不必费神去……”
卿流风摆摆手，止住清幽幽的念叨，缓缓叹口气，“不用找了。”
“您找到她了？”清幽幽惊喜，“在哪儿？我这就带人去把她解决了，哦！一定要带上那只死白虎，一天天吵死了，我非得让它……”
“她在酆都。”
清幽幽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