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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青山少年 > 第2000章 更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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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在上京城中,殚精竭虑运筹帷幄,用他所有的智慧和精力支撑着北祁的运转,为自己稳住后方,分担着如山般的压力。

而章若愚则跨越千里冒雨而来,用他最直接最笨拙却也最真挚的方式告诉他,无论前路是深渊还是地狱,兄弟陪你一起闯。

人生得此二位兄弟,夫复何求?

所以这一刻的易年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章若愚看着易年那发红的眼眶,故意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试图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气氛。

用带着点戏谑的语气说道:

“喂喂喂,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动不动就红眼睛?这要是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啊?”

这自然是个玩笑。

放眼如今天下,谁敢笑话一位真武境界的强者?

谁敢笑话北祁的天子?

也就章若愚敢,因为他不是臣民,是兄弟。

易年听着这熟悉的带着糙劲儿却充满关怀的调侃,深深吸了一口气。

又长长地仿佛要将胸中所有郁结都吐出来一般,缓缓吁出。

不再强撑那种冰冷的平静,身体向后一靠,重新陷进了那张柔软的躺椅里。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只是暂时的。

目光望着舱顶,声音有些飘忽,仿佛在问章若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怎么样?”

章若愚也学着他的样子,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几乎没有思考,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不怎么样…”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基于最朴素认知的肯定。

易年微微侧头看向章若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章若愚搓了搓粗糙的手指,目光也投向窗外无尽的雨幕。

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说实话,眼下看着是比前阵子强多了,雨下了,地里的庄稼好歹能种下去了,秋后多少能有点收成,不至于饿死。朝廷的赈灾粮虽然稀溜,但总算是能见到,饿不死人,南边过来的难民也慢慢安顿下来了,虽然挤是挤了点,吵也吵了点,但至少没再听说有大面积饿死冻死或者闹暴乱的事儿了。天中渡这边军队守着,看着也踏实…”

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

“可是吧…这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现在这点儿安稳像是…像是借来的,说没可能就没了…”

“为啥?”

章若愚自问自答,声音不高,却一针见血。

“就因为江对岸那帮妖族还在那儿杵着呢…”

“你看啊,现在这日子像是稍微喘了口气,可地里种的庄稼得等到秋收才能进仓吧?这大半年时间,万一对面那些妖族不耐烦了,打过来了呢?一把火就能把辛辛苦苦种的苗全烧光!到时候吃啥?喝西北风去?”

“还有啊,做生意的小贩现在敢放开手脚干吗?不敢!谁知道这商路啥时候就又断了?货压在手里那就是等死,大伙儿手里有点余钱,敢花吗?也不敢,都得藏着掖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市面看着是热闹了点,可底子里还是虚的…”

“再说说那些刚安顿下来的南昭人…是,现在是给块地方待着,给口粥喝,可他们心里能踏实吗?家没了,国没了,寄人篱下,整天提心吊胆,怕被嫌弃,怕再遭难…这种日子久了谁受得了?万一有点啥风吹草动,最容易出乱子的可能就是他们。”

章若愚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深远:

“我以前在青山种地,就明白一个理儿:家里要是藏着条随时可能咬人的毒蛇,那你就算守着满仓粮食,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现在咱们北祁就是这情况,妖族就是那条盘在对岸的毒蛇,它一天不除,或者一天不被赶得远远的,咱们这日子就永远别想真正安生…”

“所以我说现在看着还行,但未来…”

章若愚摇了摇头,语气笃定。

“一点都不光明,根子上的祸患没除掉,眼前这点好转就像是给痨病鬼脸上擦了层胭脂,看着红润,里头早就烂透了…”

章若愚分析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高瞻远瞩的战略推演,却无比真实地戳中了当下北祁繁荣表象下最脆弱的命门。

一种源于巨大外部威胁的、普遍存在的、深入骨髓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正在无声地侵蚀着刚刚萌芽的生机,制约着整个北祁的恢复与发展。

易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这些话如同一面最朴素的镜子,映照出了这个时代最真实的焦虑与困境。

章若愚很聪明。

方才那番基于百姓视角的分析并非要指点江山,更非给易年什么战略建议。

他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也深知易年所站的高度所见的全局远非他能想象。

他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所感所忧,最真实地呈现出来。

像一个最普通的农民,将这片土地上的“温度”和“脉动”传递给易年。

但随即,易年又缓缓摇了摇头。

目光重新落在章若愚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凝重之色更甚。

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可是我们的敌人,还远不止妖族一个…”

章若愚闻言,神情一凛,立刻坐直了身体。

没有插话,因为他知道易年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真正触及核心且不为人知的隐秘。

而他此刻最重要的角色,就是一个最合格的倾听者。

他知道易年需要的或许不是建议,而是通过诉说来梳理那庞杂如乱麻的信息。

甚至是在寻找一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下定决心的理由。

易年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抽丝剥茧般的冷静:

“如果仅仅只是现在盘踞在南昭的妖族,哪怕再加上被万妖王整合的南屿妖族力量…他们想一口吞掉北祁也绝非易事,北祁疆域辽阔,底蕴犹存,军民抵抗之心未熄,更有天堑可守妖族,目前来看或许并非最大最迫在眉睫的隐患…”

这个判断与普通人感受到的直观威胁似乎相悖,但却出自易年之口,由不得章若愚不信。

凝重地点点头,示意易年继续说下去。

易年的目光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虚空,看到某些更可怕的存在。

声音带上了一丝缥缈与追忆:

“还记得当初封印元氏一族的那个地方吗?那片…竹园…”

章若愚当然记得!

钟万爻最喜欢看着,一看就是一天,然后重复了百年。

“它并没有消失…”

易年的声音低沉下去,“师父虽然不在了,但无相生还活着,他带着那片竹园遁入了无尽的虚空深处,隐匿了起来…”

提到“无相生”这个名字,易年的眼神明显变得锐利了几分。

那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甚至夹杂着一丝深深掩藏的忌惮。

章若愚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打不过他吗?”

在他心中,易年已然是站在世间顶点的真武强者,几乎无可匹敌。

易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苦涩、不甘,还有一丝无奈。

缓缓地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沉重的字:

“输了…”

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场惊天之战,声音带着一种事实陈述般的平静,却更令人心惊:

“在青山的时候,我和他交过手,我输了…”

这个答案如同重锤般砸在章若愚的心头。

连易年都输了?!

那无相生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而易年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章若愚的心沉入了谷底。

“输了就意味着当他从虚空中归来时,只会比上一次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对付…”

一个隐藏在未知虚空…

连易年都曾败于其手…

并且还在不断变强的可怕敌人…

这个潜在的威胁恐怖程度似乎在这一瞬间超越了江对岸那看得见的妖族大军。

章若愚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彻底明白了易年为何会说“敌人不止妖族一个”。

也隐约触摸到了那“我会亲手杀了你们”的残酷抉择背后可能涉及的远超他想象的巨大危机与因果。

船舱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无比沉重。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堆满书籍的舱壁上,随着灯火的轻微跳动而摇曳不定,如同此刻莫测的未来。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又密集了些,敲打着船板,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响。

混合着脚下离江水永不停歇的奔流声,构成了一曲低沉而压抑的背景乐。

易年的分析仍在继续。

语速平缓,逻辑清晰,仿佛在抽丝剥茧,将隐藏在迷雾后的可怕真相一点点揭露出来。

看似是在向章若愚解释,但更像是在通过这种诉说为自己理清思路,正视那令人窒息的现实。

“帝江出事了,很可能…已经身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那位大人的影像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所以白师兄才会道心失衡,走火入魔…”

章若愚默默听着,帝江的强大他早有耳闻,其陨落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但这还不是重点…”

目光锐利起来,继续道:

“重点是,她是怎么死的?”

没等章若愚答话,易年自问自答,语气沉凝:

“她是公认的妖族第一人,底蕴深不可测,当初强如南行一,想要清除异人七王也需要借助她的力量,所以能杀她的人放眼整个天下屈指可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