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我听晓初大概说了,但晚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夜之间整个剑阁的人都不见了?”
于天冲着柴程,急切的追问,他已经从众人的情绪中察觉出一丝危机。
“说来话长。”
柴程示意于天稍安勿躁,回头冲那两个不认识的人交代了两句,他们便离开,柴程示意于天众人坐下,羏老刚坐下,就不由的传来一阵咳嗽。
众人看了过去,羏老摆摆手,示意他没事:“放心,还死不了。”
羏老指了指柴程,示意他说话,柴程便搭起话茬来:
“我们在圣武大会表现不错,所以师父就在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在剑阁内举办了一个晚宴,主要是内部弟子的参与和庆祝。
可是意外就在半夜的时候发生了,那时候的众人都正在尽兴的吃喝,忽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一身黑衣,在灯火下看不清面貌。
只见他一出现,点名就要找师父霍方,当师父站出来后,他说了一句让众人愤怒不已的话。”
这时候柴程微微停顿,似乎那句话的分量很重,他需要蓄力的掂量一下,可看在于天眼里只有焦急,在于天目光的热切中,只听得柴程说道:
“那人说的是,我只来取霍方的性命,跟其他人无关。”
这句话听着就如此的无礼和傲慢,还带有一定的羞辱,别说当时在场的听到了,就是现在的于天听到,也气愤的很。
“那后来呢?”于天追问。
“后来我们师兄弟听到此话,都愤怒不已,上前就要对其出手,可谁想到那人仅是一挥手,一股猛烈的灵力冲击,直接将所有上前的人给击退了回去。
处在灵力中心的羏老,更是收到重创,师兄弟们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说到此处柴程看向羏老,只见羏老目光悻悻的说道:
“看来也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听到此话的众人,不免一阵伤感,于天上前,检查了一番羏老的伤势,是受到外界重力打击的表现,五脏六腑稍有错位,经脉也有被震荡过的撕裂,加之羏老上了年纪,气息已经不稳,即便是好好的养伤能够痊愈,恐怕实力也会大大受损。
“还算好,并无致命伤,我会开几服药,羏老需要好好的调养一番。”
“放心吧,死不了。”羏老一把将于天扣住的手挣脱开,很明显的,羏老还带有一定的脾气。
看到于天再次看向自己,柴程接着说道:
“师父一见情况不对,此人的实力高深的恐怕在他之上,便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接着便离开剑阁奔出城外,那人随即也跟了上去。
很明显,师父不想拖累剑阁众人,这才果断的将那人引开。三叔随后便下达了最高的警备令,所有人员必须服从调度有序撤离。
还好我们有一个地下通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剑阁,由此便转移到清河庄上来。
我被留下来指挥善后。三叔则带人出去追寻师父的下落。”
“我想三叔应该一无所获吧。”
于天眼神放射出一道精光,看穿什么的说道。
柴程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确实如此,三叔他们一直追到百莽山外围的深林当中,便丢了踪迹。”
“唉,我就说当时应该追上去跟师父并肩作战,或许那个时候还有机会,我不信聚众人之力,还打不过一个他。
谁让三叔如此的大惊小怪,非得让我们整个都撤退。”
听到此处的许瑾愤愤的说道。
柴程没有搭话茬,很显然他也是这种看法,不仅是他,还有剑阁许多人都是如此。
对三叔这种过于惊弓之鸟的撤退,带有某种屈辱和嫉恨,就算是打不过,就算是死,也好过这样憋屈的逃跑。
“三叔的决定并非小题大做。”
于天沉声说道,看来或许就是这个决策,将剑阁给拯救了。
众人听出他话里有话,都抬头看向于天,于天边将他回来后到剑阁遇到的杀手,还有背后可能的天阶实力的人,还有东捣国的????组织,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天阶?”
许瑾听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意瞬间从后背传到脑后,他想过那人实力高深,但最多也和师父是伯仲之间,没想到会如此的高,由此他不由的怀疑:“你确定是天阶吗?”
“我也曾怀疑过,以着我们的阶层,还有乾州城表现出来的实力,怎么都不会跟天阶的强者扯上关系,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不知道这是偶然的,还是蓄谋已久的。”
于天思索着说道。
“绝对是了。”羏老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感受到的那股力道,比霍方还要高出许多,并且强大的攻势收放自如,掌控娴熟,绝不是等闲之辈,如此说来,倒是合理,只是?”
羏老的疑问说出,但柴程接过了话茬,因为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像天阶这样的强者,怎么会跟我们这样的阶层扯上关系,即便是乾州城中势力作祟,他们何德何能,即便是买凶杀人,也请不动这样的人物呀。”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于天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危机还没有解除,不仅要继续三叔的警备令,还要再加强防范,并且通知在外巡查和监视的人,一定要减少活动范围,避免暴露身份。”
羏老斟酌着说道:“柴程,你现在就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三叔。”
“是。”
柴程回应,起身便出门而去。
“你回来了,也去看看你师母吧,许瑾,带于天过去。”羏老说完,便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跟我来吧,她们在后院。”
许瑾起身,冲着羏老行了一礼,便带着于天他们转出院落,在渐渐幽暗的胡同里一阵穿梭,于天自觉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准当会迷失在里面,除了胡同的错综复杂外,主要这些房子长的基本一样。
终于,许瑾停在一处院子前,跨进门槛走了进去,于天跟着,先是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炉火前烧火。
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起身观望,当看到来人时,一路奔跑过来,直接扑进于天的怀里,激动的喊道:“于天哥哥。”
“筱筱乖。”
于天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抱了好一会,林筱才恋恋不舍的撒开,她抬头看着于天,眼神中交织着一种复杂的神情,其中有委屈,有挣扎,也有隐忍的坚强。
“我知道了。”
于天点点头,将其放开,林筱又和身后的晓初,香雪打过招呼,同样是如此的激动和开心。
“师母在里面。”
许瑾朝房子的正堂点了点头,却远远的止步没有上前。
于天抬头,看到了房屋之上,纠缠的更加浓厚的阴云,密不透风的让人无法喘息,仿佛踏进去,就会被它拖进像泥沼一样的漆黑深渊当中。
如果说墙上的斑驳脱落,灰尘掉落的附着,窗户上窗纸的破裂,都是时间无情溜走的痕迹腐蚀,那此时此刻,时间在这里就停止了住,唯有那阴云,在越积越多。
这座虽然屹立在清河庄上的房屋,似乎被魂极世界隔离又抛弃,那份孤冷和愁苦,从墙角的每一块土粒,房顶上的每一块砖瓦上无孔不出的倾泻出来。
这样的感觉蔓延进于天的心底,瞬间也被笼罩上一层阴云,湿漉漉的潮冷和压抑,在滋生和繁殖。
于天深吸了一口气,迈起艰难的脚步,向着房屋走去,直到他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整个院落才打破了这种僵持,有了一丝可以听的到的生机,就像一座古老的禅院,有人打破了流水的静止,在轻叩岁月的门扉。
还好身后三人也跟了上来,多少替他分担了一点心头的阴霾。
门敞开着,踩着光滑的台阶跨过门槛,视线由昏沉一下变得黝黑,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
他余光只看到门后落着的大柜子的影子,堂屋正前方其实是长条粮仓的巨大阴影,和上面摆放的各种暗影。
他的视线,专注于柜子旁边的门帘,同样的黑色,于天鼓起勇气,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在仅靠着炕上一侧的墙面上,从斗方大小的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支撑,看到昏暗的房间内,师母如雕塑一样的立着。
她手中的针线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停下,只是呆呆的望着虚空出神。
此刻的她像一块吸满了水的海绵,正有着汩汩的冰冷潮腻,无休止的涌出,漫过炕沿,淹没房屋,将整片天地都浸的湿淋淋,潮露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