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娘!”
江锦绣和周文静的惊呼声同时响起,打破了这片凝滞。
顾熙辰反应最快,一个箭步上前,在罗老太倒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快,快进屋!”
江俊荣也回过神来,声音都变了调,脸上血色尽褪。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罗老太抬回了刚刚收拾出来的正房,轻轻放在床上。
江锦绣看着奶奶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大喜大悲的,老人家哪里受得住。
她不及多想,借着给奶奶擦脸的动作作掩护,飞快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杯灵泉水,对一旁的周文静说:“娘,快,给奶奶喂点水。”
周文静正六神无主,听女儿这么一说,赶忙接过杯子,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往罗老太嘴里喂。
灵泉水入口,罗老太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江锦绣又伸手,轻轻掐着奶奶的人中。
她心里急得不行,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认了亲,以为是大团圆,结果捅出来这么一个天大的窟窿。
爷爷的死不是意外,是被最信任的人害的!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更别说奶奶这个亲身经历者了。
“怎么样了?奶奶怎么样了?”江锦华在门口探着脑袋,急得直搓手。
“先别进来,让奶奶好好歇歇。”
顾熙辰站在门口,把他拦在了外面,然后转身对江俊荣说:“爹,外面的那几个人,得处理了。”
江俊荣此刻心乱如麻,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又想到那个叫冯金贵的叛徒,和那个害死自己父亲的王石安,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这辈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结果今天才知道,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报警吧。”
他哑着嗓子说:“他们是盗贼,交给公安处理。”
顾熙辰摇了摇头:“爹,这事不能就这么简单报警。”
“为什么?”江俊荣不解。
“他们知道地窖的秘密,还提到了冯金贵和当年的事。如果就这么交给公安,事情会变得很复杂。祖宅的秘密,赵家的宝贝,还有爷爷当年的死因,都会被翻出来。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动静闹得太大,对我们没好处。”顾熙辰分析得很冷静。
而且他们现在在明,冯金贵他们在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势力或者关系。
他走到那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贼人面前,蹲下身,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今天这事,你们想怎么了结?”
那为首的瘦猴哆哆嗦嗦地看着他,这男人身上的气势太吓人了,比他见过的所有狠人都吓人。
“好汉,好汉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再也不敢了!您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放了你们?”
江锦华一听就火了,走过来踹了他一脚:“想得美!偷我们家东西,还把我奶奶气晕了,不把你们送去吃牢饭都是便宜你们了!”
“我们可以赔钱!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另一个胖子哭喊道。
顾熙辰没理会他们的哭嚎,只是淡淡地说:“你们今晚,要去‘和平旅社’见那个冯金贵,对吧?”
“是……是……”瘦猴点头如捣蒜。
“很好。”
顾熙辰站起身,“今晚,你们带我们去。如果能帮我们找到他,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如果你们敢耍花样……”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几个贼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保证:“不敢不敢!我们一定带路!一定戴罪立功!”
顾熙辰又看向江俊荣:“爹,这几个人先关起来,等晚上再用。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等奶奶醒过来,问清楚当年的事。”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周文静带着哭腔的喜悦声音:“醒了!醒了!娘醒了!”
众人赶紧涌进屋里。
罗老太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着房梁,仿佛还没从那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奶奶。”江锦绣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罗老太的眼珠动了动,目光缓缓移到江锦绣的脸上,看了许久,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娘,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点水?”周文静关切地问。
罗老太摇了摇头,她没看别人,只是死死地盯着江俊荣,那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几十年前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
“安邦……”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娘,我在这儿。”江俊荣赶紧应声。
“你……你长得真像你爹。”
罗老太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娘,您别这么说,这不怪您。”江俊荣心里酸楚得不行。
“怪我,都怪我……”
罗老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打开那个盒子的!你爹他……他早就提醒过我了……”
她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嘴里喃喃自语:“‘金’、‘石’为戒……金石为戒……冯金贵,王石安……他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一个是跟了他十几年的管家……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奶奶,那个王石安,就是信里说的‘阿四’吗?”江锦绣轻声问道。
罗老太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悲凉和痛楚:“是。他本名叫王石安,因为在家排行老四,府里的人都叫他阿四。他比你爷爷大几岁,做事稳重,心思缜密,你爷爷非常信任他,家里的很多事都交给他打理。我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府里的大管家了。”
“那他……跟冯金贵的关系怎么样?”顾熙辰问。
“很好。”
罗老太毫不犹豫地说:“金贵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但跟你爷爷和阿四关系最好。你爷爷喜欢字画,金贵就帮他打理花草,阿四就帮他搜罗各种古玩。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我那时候还跟你爷爷开玩笑,说他们三个才是知己,我倒像个外人了。”
说到这里,罗老太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可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一个舍命救主,成了我们赵家几十年的恩人。另一个,却是杀害你爷爷的凶手!不……现在看来,冯金贵也不是什么恩人,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豺狼!披着人皮的豺狼!”
老太太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抓着江俊荣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安邦,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们赵家待他们不薄啊!金贵家几代人都在我们家做事,他爹的病是我们请最好的大夫看的,他妹妹出嫁,嫁妆都是府里出的!王石安更是,你爷爷把他当兄长看待,家里的账本都交给他管,从不怀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人心,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
江俊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
他自己心里的恨意和悲痛也快要满溢出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