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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虎落人间 > 第392章 梦域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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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已记不清自己撞翻了多少行人。人群中似乎有一位身披锦绣的贵族,华服上缀着金丝与碧玉,怒容满面地斥骂着,但那些咒骂之词尚未触及简清的耳廓,便被他风驰电掣的身影抛诸脑后,消散在炽热的空气中。他转入下一条街巷,狭窄的巷道两侧,石墙斑驳,散发着被烈日炙烤的焦土气息。汗水自他额头滚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嘶嘶作响,化作一缕缕白汽,旋即被他迅疾的步伐搅散,融入这令人窒息的暑气之中。他的心跳如战鼓,胸膛起伏,每一口呼吸都似在吞咽火焰。

浴场终于出现在眼前,其拱形入口宛如一头远古巨兽张开的巨口,阴森而威严。侍从上前,衣着整洁,面带谦恭,双手交叉,试图以礼相拦。“阁下,请——”话未说完,简清已一把推开他,力道之猛让那人踉跄退后,惊愕的目光如箭矢般追随而来。浴场内,众人皆瞠目结舌,目送这狂风般的身影横冲直撞,径直奔向地下室的入口。靴底踏在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回响,仿佛在催促他直面某种不可知的命运。

然而,当他站在那扇厚重的石门前,气喘如牛的身体却骤然僵住。门后寂静得令人心悸,仿若整个世界屏住了呼吸。没有任何声响——无脚步,无低语,甚至连风的叹息都未曾听见。简清的心底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安,宛如寒冬的冰水自脊背淌下。他颤抖的手缓缓推开石门,沉重的石板在铰链的哀鸣中开启,露出幽暗的内室。

一片狼藉。

散落的木条如折翼的飞鸟,凌乱地堆叠在地面;黑色的羽毛铺满一地,宛若某只巨鸟在狂怒中撕裂了自己的羽翼;地面中央,一个漆黑如墨的坑洞赫然在目,边缘参差不齐,似被利爪生生刨出。可怕的死寂笼罩着这一切——没有阿泽,没有虎落,没有尚杬……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声,尽皆无踪。只剩这黑漆漆的房间,透着刺骨的寒意,宛如一张无底的巨口,欲将他吞噬殆尽。

简清的脑海中,木偶人剧场的最后一幕如潮水般涌来,鲜明得令人心痛。

“你到底是谁?”他曾冷冷地质问,目光如寒铁,刺向那自称离云螭的男子,仿若在审视一个死刑犯。

离云螭沉默,眼中似有暗流涌动。忽而,他的手臂如水般融化,柔若无骨,简清紧握的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那液态的肢体,徒劳地抓了个空。对方轻而易举地挣脱,动作优雅得近乎诡异。此刻,他的神态、语气皆变,宛如换了一个灵魂,带着一丝戏谑:“你是如何察觉的?你与他,应当并不熟识,对吧?”

“正因不熟,才是破绽。”简清的目光如鹰,紧紧锁住对方。那液态的变形之术勾起了他心底一个影子——一个本该远在芜洲的故人。“离云螭没有理由为我做到这一步,毫无动机。而你,在得知这游戏足以致命时,反应太过激烈。若你真是离云螭,在塞伦城盘桓多年,又是游戏屋的常客,怎会不知这些游戏暗藏的杀机?”

“你还是如从前般敏锐,简清警官。”那人的声音低沉。

“如从前?”简清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低语,“难道你真是……晨曦?”若此人果真是晨曦,那么寅生——

他猛地回头,却发现寅生与竹羊已踪影全无,连主持人也已经退下了,空荡荡的剧场中只余他们二人。

“他们嗅到了虎落的味道,早已无暇顾及你了,简清。”那人的声音如幽灵般缥缈。

“虎落?阿泽他们有危险了?”简清心急如焚,再度伸手抓住对方,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可惜对方并没有骨头。

“回去看看吧,简清。”那人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告别的意味,“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他的身躯骤然化作一滩清澈的水流,淌入地面的缝隙,眨眼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石板,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

简清咬紧牙关,怒火如烈焰般在胸膛中翻腾。“该死!”他低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向粗糙的石壁,砂砾与尘土在撞击下飞溅而出,嵌进他指节的裂痕中。鲜血自破损的皮肤缓缓渗出,猩红的液滴顺着指缝蜿蜒而下。疼痛如针刺般钻入骨髓,却不及他心头那股无名的恐惧与迷雾来得猛烈。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晨曦怎会潜入塞伦城,藏身于离云螭的皮囊之下?那与寅生同行的羊兽人,又是何方神圣?疑问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的思绪,每一个未解之谜都如一把利刃,割裂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冷静,简清,你必须冷静!”他低声自语,试图将混乱的心绪压下。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却猛地感到一阵刺痛——手指间已满是鲜血,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散发着淡淡的铁腥味。一滴血珠不堪张力,滑落而下,恰巧滴在一根漆黑的羽毛上。滋滋——诡异的声响在寂静中炸开,仿若烈焰舔舐冰面。那根羽毛,竟在血滴的触碰下缓缓褪去墨黑,化作一抹纯净的象牙白。

简清一怔,弯腰拾起那根羽毛,指尖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回自己沾血的手掌。他的血……对,母亲的戌狗神血,流淌着净化邪祟的力量。曾几何时,这血脉之力破除了奎里身上的操偶师咒术,将他从无形的傀儡线中解放。可这能力,不是早已被扯扯与能猫联手封印了吗?为何如今又显灵于此?疑惑如浓雾,愈发浓重地笼罩心头。

咚!咚!咚!

身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沉闷的回响在幽暗的地下室中激荡,似战鼓催人。简清猛然回神,意识到是浴场的侍从与卫兵寻来了。他方才横冲直撞,推搡侍从,惊扰众人,此刻想来,确有不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混乱,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准备开口致歉。

然而,门后却非侍从与灯火,而是一片漆黑。原本熟悉的石阶已荡然无存,只余无尽的幽暗,深邃得仿佛能吞没太阳。唯独远处,一点微弱的白光闪烁,如迷雾中的孤灯,引诱着迷途之人。他皱眉,犹豫不过一瞬,便迈开步子,朝那光点走去。

光点渐亮,初如星火,继而如皓月,刺得他微微眯眼。终于,他步出那条无形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一望无际的旷野,铺展开来,仿若众神遗落的画卷。微风轻拂,带着青草与野花的芬芳,拂过他的脸颊,柔和得令人心醉。远处,鸟鸣清脆,似在低语古老的秘密。他猛然回头,欲寻那方才走出的隧道,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唯有无垠的原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久不见,简清警官!”一个熟悉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悸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带着一丝戏谑与温暖。

简清循声望去,人影自光影中缓缓浮现——一头食梦貘神兽,毛色如夜,眼中却闪烁着璀璨群星。是莫奇!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如今站在这奇异的旷野中,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莫奇……”简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惕,“这是何处?”

莫奇轻轻摆动长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此乃梦域,简清。只要这颗星球上还有生灵沉浸于梦境,梦域便永不消逝。这是我们食梦貘的领地,放心,你在此处,安全无虞。”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简清的话语未尽,心头却已翻涌起对阿泽、虎落与尚杬的挂念。他们的面容在脑海中闪现,清晰得如同刀刻。

莫奇似是洞悉他的心思,轻轻一挥长鼻,一阵馥郁的香风拂过,带着花瓣与蒲公英的绒毛,在旷野上翩然起舞。风过之处,人影如幻影般浮现,渐次清晰。简清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猛然定格——阿泽!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宛如一盏明灯,刺破了他心头的阴霾。

他愣住不过一瞬,便如脱弦之箭般冲向前去。脚下的野草被踩踏,缤纷的花瓣与蒲公英的降落伞随他狂奔的气流飞舞,宛若一场盛大的庆典。当他终于扑进阿泽的怀抱,环绕的花瓣化作一圈小小的气旋,将两人拥抱的瞬间凝固成永恒。简清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头哽咽,却无言以对——唯有那温暖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并非梦境。

简清紧闭双目,声音颤抖如风中残烛,带着一丝难得的脆弱:“你可知我有多害怕?”每一个字都似从心底深处挤出,沉重得仿佛能压碎石板。他无法再承受一次阿泽的离去——那份失去的痛楚,曾如利刃剜心,如今仍在他胸膛中隐隐作痛,挥之不去。

阿泽的手掌轻抚着他宽阔的背脊,指尖温柔却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也在诉说未尽的恐惧。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晶莹剔透,映着旷野上柔和的阳光。“我也怕得要命,”他低语,声音哽咽,似在回忆某种可怖的景象,“那只黑色巨鸟,像幽魂般穿墙而入,直扑地下室。它的羽毛……那些羽毛竟变成了无数黑色的蛞蝓,蠕动着,爬满每一寸地面,黏腻的触感仿佛要吞噬一切。如果不是哥哥及时赶回,将黎和沐柠怕是早已撑不住了。”

“蛞蝓?”简清猛地睁开眼,眉头紧锁,带着一丝惊疑。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阿泽的发丝与皮肤,似在确认没有一丝异物潜藏其中。他的发间带着野花的清香,皮肤温暖而柔软,熟悉的触感稍稍平复了他狂跳的心。忽地,他心头一震,似被雷霆击中,猛然抬起头,目光如鹰般在人群中扫视,急切地寻找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天谢地,小老虎安然无恙!虎落那熟悉的轮廓立于不远处,阳光给他蓝色的毛发勾勒出金边,像一尊未被玷污的兽像。简清长舒一口气,心头的巨石稍稍落地。

虎落看到简清在他看,以为简清要找他呢,立刻弓着身子准备跑过去,却被欧阳石虎一把抓住,“不要打扰他们!”

“哦……”虎落悻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寅生没来找你们吗?”简清转头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缓缓摇头。蔚辰上前一步,眉宇间满是困惑:“怎么?你不是与他在赛场上较量吗?他为何要来找我们?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这……”简清张了张口,欲将晨曦的事情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微风卷起花瓣与草屑,在旷野上盘旋,像一个法阵一般。风中,一道人影缓缓凝实——是蓝雨!

不过看起来他也是被莫奇“诱拐”而来的,因为他眼中同样满是困惑。

“好了。”莫奇的眼神骤然变得如寒铁般冷峻,原本戏谑的神色荡然无存,代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肃穆。他长鼻微微一摆,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波纹荡开,旷野上的花瓣与光影仿佛都为之一顿。“人已到齐,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