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在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中,被炮火唤醒。
数百门火炮组成的钢铁交响,奏响了总攻的序曲。炮弹撕裂空气,带着死神的尖啸,越过原野,狠狠地砸在古老而坚固的城墙上。大地在颤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在咆哮。
砖石、泥土、人的残肢,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抛向天空,又如雨点般落下。日军在城墙上仓促建立的火力点,一个接一个地被精准的炮火拔除,变成了燃烧的火炬。
“干得漂亮!”
前线指挥所里,周卫国放下望远镜,兴奋地一挥拳头。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命令航空队!该他们上场了!给我把城头上的鬼子机枪阵地,全部敲掉!”
命令下达,天空中传来了引擎的轰鸣。
十几架p40战斗机,如同盘旋的鹰隼,以一个优雅而致命的角度,俯冲而下。大口径的机枪喷吐出死亡的火链,在日军的阵地上来回扫荡。试图操作高射机枪的日军,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打成了碎片。
大同驻屯军司令部。
饭田贞固少将,被巨大的爆炸声从床上震到了地上。他冲到窗边,看到城墙方向那一片连绵不绝的火光,整个人都懵了。
“八路……八路的主力?他们不是在乡下搜救平民吗?”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矿区的暴动和破坏吸引了过去。他派出了最精锐的机动部队,去****那些手无寸铁的矿工。他以为自己掌控着战局,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掉进了张合为他精心挖掘的陷阱。
“报告司令官!北城墙……被支那军的重炮轰开了一个缺口!”一名参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命令城外的部队,立刻回援!快!”饭田嘶吼着,抓起了电话,却发现线路早已在第一轮炮击中被炸断。
他被彻底孤立了。
城北,巨大的缺口处,烟尘还未散尽。
“一营!跟我上!”周卫国拔出驳壳枪,第一个从战壕里跃起,“为了那些被屠杀的乡亲们!冲啊!”
“冲啊!”
数千名独立旅的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向了那个冒着硝烟的缺口。
他们面对的,是日军绝望而疯狂的抵抗。缺口后面,日军用尸体和沙袋,临时堆起了防线,十几挺机枪组成了交叉火力网,疯狂地向外扫射。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成片地倒下。
“手榴弹!给老子炸!”
周卫国怒吼着,将一捆集束手榴弹,奋力扔进了日军的机枪阵地。
轰然巨响中,火光和血肉齐飞。
趁着这个间隙,战士们一拥而入,与日军绞杀在了一起。刺刀的寒光,在烟尘中闪烁;愤怒的咆哮,盖过了枪炮的轰鸣。
这是一场意志与意志的碰撞。
独立旅的战士,心中燃烧着为同胞复仇的怒火。
而日军,则是在为自己的兽行,付出最后的代价。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惨烈搏杀,周卫国的一团,以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终于在缺口处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向城内纵深推进。
太原,指挥部。
沙盘上,代表周卫国第一团的红色箭头,已经成功地刺入了“大同”的模型之中。
赵刚和楚云飞都松了一口气。
“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过去了。”赵刚说道。
楚云飞却依旧紧锁着眉头,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城内那片错综复杂的街区模型。
“不。”他沉声说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巷战,才是最残酷的绞肉机。饭田手上,至少还有一个联队的兵力。他们会依托城内的建筑,节节抵抗。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转向张合,建议道:“旅长,我建议,让周卫国暂停猛攻。先巩固阵地,然后派出小股部队,在城内熟悉情况的百姓配合下,进行渗透和破袭,逐个清除掉敌人的支撑点。稳扎稳打,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的伤亡。”
这无疑是最稳妥、最理性的战术选择。
张合看着沙盘,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
“不行。”他说道,“不能停。”
他抬起头,看着楚云飞和赵刚,眼神中,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们没有时间稳扎稳打。饭田在城外的机动部队,一旦得到消息,就会立刻回援。我们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彻底打垮城内的日军,控制全城。”
“这一仗,打的是时间差。所以,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冲垮他!”
“命令周卫国,”张合的声音,斩钉截铁,“不要管伤亡,不要管两翼!像一把烧红的刀子一样,给我一条直线,直插饭田的司令部!擒贼先擒王!”
张合的命令,如同一道电流,瞬间传达到了大同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旅长命令!不计代价,直插敌军司令部!”
通讯员的喊声,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显得有些嘶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周卫国的脑海里。
“他娘的!这才是咱们独立旅的打法!”周卫国一把扔掉打空了的冲锋枪,从旁边战士的尸体上,捡起一把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怒吼道,“全团听令!组成锥形突击队!一营为矛头,二营、三营为两翼!给老子把路让开!挡我者死!”
攻城的战术,瞬间改变。
不再是稳扎稳打的巷战清剿,而是变成了一场不顾一切的、向心突击。
独立旅的战士们,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锥子,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向着市中心的日军司令部,发起了决死冲锋。
街道,变成了血肉磨坊。
日军依托着两侧的楼房和街垒,用交叉火力,疯狂地封锁着道路。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过来,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
“手榴弹开路!机枪掩护!上!”
战士们用最原始,也最惨烈的方式,向前推进。他们用身体,去撞开一扇扇大门;用集束手榴弹,去炸开一个个火力点。每一个街角,每一座房屋的争夺,都意味着鲜血和牺牲。